农业经济思维逻辑与工业经济思维逻辑或是温铁军与向松祚对峙根源

　　2022年9月27日，温铁军的一则“人民经济”概念，招致向松祚、马光远、任泽平等一众经济学家猛批。有人依据身份论调侃，三农专家温铁军，惹怒了一帮房地产、证券类的经济学家。

　　温铁军的人民经济，主要体现为自主性、在地化、综合性、人民性等四个特征。被炮轰者解读是计划经济、地域经济、国家垄断、全民所有制等方面的倒退。

　　看客们也纷纷剖析对立双方的观点异同，大打口水战。

　　这里暂且不以孰是孰非论之正误，对其观点碰撞窃以为是好事。

　　一、争论的必要性

　　长期以来，舆论场多为你说我听，单向灌输。导致人们多以官媒论调为导向，说对就跟着说全对，说错就跟着说全错。金口玉言，容不得不同观点进行交换意见。就像计划生育一样，及至等到问题严重被迫进行一百八十度调整方向时，又翻烧饼似的大唱与前不同的反调。结果却是代价深重。

　　每个人的站位不同，必然会有不同的视角。多多交流，才能更加全面掌握规律，避免一言堂的偏颇。

　　早在公元前470年-前399年，古希腊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公民陪审员苏格拉底（Socrates）曾创建自己的教学法--苏格拉底法，主张利用质疑—回答的方法，引导学生依靠自己的思维，独立看待问题。认为人人都能获得所有的真正知识；关键在于激发人们批判地检视知识，而这正是哲学的真正任务，因为“未经检视的生活是不值得去生活的”。（《西方文明简史》，第四版上，第55页。作者，【美】杰克逊·J.斯皮瓦格尔 著，董仲瑜 施展 韩炯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3月第二次版）

　　如若见到不同意见交流互动就大惊小怪，或是删帖，或是抹黑，难道还活在比苏格拉底更原始的荒蛮蒙蔽时代不成？

　　二、农业经济思维逻辑与工业经济思维逻辑的区别

　　有文概括这场争论是温铁军“人民经济”大战任泽平“市场经济，论点论据有些似是而非。

　　温铁军等作为三农专家，关注点在于农事。

　　向松祚等作为证券专家，关注点在于金融。

　　农事与金融虽然体现为社会经济的不同领域，但是，二者均因循有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

　　农业经济时期。以土地利益为纽带，劳动力被束缚于分散的田间地头，社会处于相对静态。单一的种植业经济，简单的体力劳动，相同的社会生产生活模式，由此结构出单一结构的金字塔式的社会生产生活管理范式。

　　与这种相对静态社会管理成本相适应，以皇权利益为价值取向的，奴隶封建集权等级专制制度的，大一统社会管理体系，成为这一时期具有合理性可行性可达成性的社会治理模式。

　　男性凭籍自然体力优势，在农业简单劳动中，成为社会生产劳动的主体要素，并由此结构出以剥夺女性权益为代价的男尊女卑家庭关系。

　　儒家文化成为与之相应的治国理念结集。唯王是尊的集权统治，君君臣臣的等级观念，男尊女卑的专制主义等，均是这一时期经济政治行为逻辑的文化世像。

　　工业经济时期。工业化高效的社会生产能力，创造出丰富的物质财富，为维护人们的生存权提供了可靠保障。巨量的过剩产品，驱使人们以资本为纽带，以市场经济为平台，以商品经济为实现形式，打破既往以农业经济为基础以封建逻辑画地为牢的地域国界的限制，催生出经济社会全球化态势。

　　流动的逐利资本，自由的市场主体，多元的个体利益，平等的商品交易，分散的交易场所，多样的交往方式，频繁的交汇互动，社会生产生活方式呈现为动态形态。

　　与市场经济的动态管理相适应，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结构出以个体利益为价值取向的，以契约规范为遵循的，以依法治理为保障的民主政治。

　　妇女尤其是知识女性，摆脱了农业经济社会单一化的简单体力劳动的羁绊，通过脑力劳动智力劳动复杂劳动，获得了与男性同等的能够维护自身生存权发展权幸福权的机遇，从而为实现男女平等提供了可行性可达成性的社会保障。

　　既往与农业经济静态社会管理成本相适应的，以维护皇权利益为唯一标准的，奴隶封建集权等级专制制度下的，大一统社会管理体系，因无法规范自由平等的人际交往，无力承受社会动态的管理成本，无能引导广泛开放的市场经济，而被淘汰出社会舞台。

　　由此可见，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不同的经济时期会出现不同的社会文明。工业经济思维逻辑与农业经济思维逻辑，二者之间虽然存在有一定程度的继承性关联性，但是，其内在逻辑却呈现为截然不同的价值指向。

　　三、引领未来经济社会发展的劳动人民民主演进路向

　　在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转型的过程中，资本利益因循商品经济的内在要求，成为市场经济的主导因素，推翻封建集权等级专制制度，构建出以资本利益为价值取向的资本民主。

　　资本民主相对封建集权等级专制制度，在经济社会发展中，表现出了巨大活力，体现出了进步优越性。

　　然而，资本逐利的本性，又呈现出优势资本凭籍优势资源对弱势资本的利益束取（束缚汲取），“大鱼吃小鱼”，在经济政治社会等各个层面形成垄断，无序冲动并最终噬利社会民生。“群体免疫”就是资本噬利民生的典型事例。

　　其中占据资本利益网链顶级地位的金融资本及其市场成为资本民主的最集中体现。

　　同时，资本利益与劳动利益这两个须臾不可分离的经济共同体之间，也存在有其自身无法克服的固有矛盾。

　　也正是出于克服资本民主顽疾，维护劳动利益社会民生的客观需求，马哲发现了以劳动利益为价值取向的劳动人民民主的发展道路。

　　这里，劳动人民民主是对资本民主的继承和扬弃。

　　劳动利益是劳动人民民主的利益主体，这是与以资本利益为主体的资本民主的根本区别所在。

　　劳动人民民主的实现形式，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对资本民主实现形式的既有继承又有发展。

　　面对新时代新课题，温铁军、向松祚等仁人志士，无不启智立论，探索以求，甚或观点迥异，针锋相对，体现出高度的责任感使命感。

　　对此，应当维护赞许，而非诋毁抹黑。

　　当然，对其各自观点的剖析，不能简单排队，而应因循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逻辑进行甄选。

　　必须看到，在当今国际社会中，以农业经济为基础的封建逻辑与以工业经济为基础的资本逻辑之间，资本民主与劳动民主之间，并不是完全相互隔离独立存在，而是共世并存相互影响。

　　封建逻辑的残存、资本逻辑的普世、劳动逻辑的初创，它们之间相互交融相互碰撞，由此形成纷繁复杂的社会治理现象。

　　其中，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地区，工业经济思维逻辑就偏强一些。工业化程度较低的地区特别是依然以农业经济为主的地区，农业经济思维逻辑就偏重一些。

　　与之相应的，他们在施政理念方面就会呈现出因循各自利益需求而作出的习惯偏好。

　　在一些农业经济占主导权重的地区和行业，人们的农业经济思维逻辑会偏重一些。如在经济方面因循统一管理理念，计划经济；在政治方面擅长金字塔管理理念，官僚主义；在文化方面积习说教式管理理念，儒家文化等。

　　而在一些工业经济占主导权重的地区和行业，人们的工业经济思维逻辑会偏强一些。如在经济方面因循商品经济发展理念，市场经济；在政治方面偏好自由平等施政理念，民主政治；在文化方面偏好自在自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等。

　　因此，在封建逻辑、资本逻辑、劳动逻辑等交织共存的社会中，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既要坚持主导方向，又要兼顾局部跟进；既要满足发展需求，又要照顾现实稳定。由此才能避开现代化陷阱，走出一条符合国情的发展道路。

　　提高工业化程度是当今社会推进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的必由之路。

　　坚持工业经济思维逻辑，坚持劳动人民民主，是新时代的基本遵循。须臾不可违逆。否则就会被社会发展大潮所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