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似乎早已经解决。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教程》（伍柏麟主编，复旦大学出版社1993年12月出版）的定义是这样的：

　　“所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并不是说市场经济本身有什么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性质的不同；它只是说，这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市场经济；或者说，是与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结合在一起的市场经济。”

　　类似的定义还有：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同社会主义基本社会制度结合在一起的市场经济，体现社会主义的根本性质。是使市场在社会主义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的经济体制。”

　　（https://baike.baidu.com/item/%E7%A4%BE%E4%BC%9A%E4%B8%BB%E4%B9%89%E5%B8%82%E5%9C%BA%E7%BB%8F%E6%B5%8E/1706?fr=aladdin）。

　　我们更多地翻一下改革后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有类似的定义。

　　按照这一定义，这市场经济就如拖拉机，把拖拉机与耕田的机械相结合，它就成了耕田机，如果把拖拉机与车厢结合起来，它就成了运输机。市场经济与社会生产方式可以这样按照人们的主观愿望方便地结合起来，成为我们期望的社会经济形式？这显然是很荒唐的。

　　那么，到底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呢？

　　在前面，我们分别用三篇文章讨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指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出发点是“劳动人”，而不是“经济人”；指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以独立的劳动实体的存在和发展为基础的市场经济，而不是以独立的资产实体的存在和发展为基础的市场经济；指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制度是劳权制度而不是产权制度。

　　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以劳动实体的存在和发展为基础的市场经济。这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确切涵义。

　　为什么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以劳动实体的存在和发展为基础的市场经济，是最确切的基本涵义呢？

　　第一，社会主义所以是一种市场经济，是因为它本身的特点决定的，而不是人为的结合而来的。这是与上述教科书的定义最本质的区别。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是因为作为生产主体的“经济人”在资产所有方面是独立的，无论是以个体方式存在还是以集体方式存在，他们在资产所有方面都具有独立性，这种独立性决定了资本主义企业总是以独立的资产实体存在和发展的。因此，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就是以独立的资产实体存在和发展为基础的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因为作为生产主体的“劳动人”在劳动所有方面是独立的，无论是以个体方式存在还是以集体方式存在，他们在劳动所有方面都具有独立性，这种独立性决定了社会主义企业总是以独立的劳动实体存在和发展的。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以独立的劳动实体存在和发展为基础的经济。

　　第二，这一定义内涵了社会主义生产主体与资本主义生产主体、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与资本主义基本制度、社会主义市场机制与资本主义市场机制、社会主义生产本质与资本主义生产本质的基本区别。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的社会主义企业要作为独立的劳动实体存在和发展，就必须确立劳动所有者的生产主体地位，就必须建立全面体现劳动所有权的基本制度，而社会主义企业作为劳动实体的存在和发展也从根本上规定上社会主义生产的本质是消费价值的生产，而不再是剩余价值的生产。因此，劳动实体的形成和发展，实质已经内涵了社会主义的生产主体、基本制度、生产本质以及市场机制的基本特征。

　　第三，这一定义明确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机制区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都是由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基础作用的经济，市场机制的存在是其共性。但是，作为市场机制作用的市场主体，具有性质和特征的不同。也就是说，价值规律对各种资源的配置起基础作用这一点是相同的，但是构成市场机制的要素一一价格波动的作用对象是有性质的不同的：资本主义市场机制的作用对象是作为独立的资产实体，而社会主义市场机制的作用对象是作为独立的劳动实体。作为资产实体存在和发展的企业的经营状况表现为盈亏变化，表现资产所有者利害变化，而作为劳动实体存在和发展的企业的经营状况表现为收支变化，表现为劳动所有者的利害变化；前者通过资产所有者生产资料投入行为的变化起到调节资源配置作用，后者通过劳动所有者的生产劳动投入行为的变化起到调节资源配置作用。

　　当我们讨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基本概念时，实际上是针对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而言的。涉及到两对相关的概念：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

　　一般认为，马克思提出了社会主义应该是计划经济，而社会主义国家在建国后也都按照马克思的设想建立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虽然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实践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但是，由于这种高度集中的计划体制具有诸多弊端，因而必须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取代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

　　在这里，首先要说明的是，以苏联模式为基本特征的计划经济体制，其性质上并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因为这种经济体制虽然实现了生产资料公有制，却没有建立与生产资料公有制相适应的劳动者当家作主和按劳分配的经济制度，因此，这种模式不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模式，更不是马克思倡导或设想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苏联模式，产生于战争年代，它本是应对战争的产生，也是为了新建的社会主义国家集中有限的资源，进行计划分配满足人民群众基本生活需求、满足建立社会主义国家王业体系的基本需要。因此，苏联模式性质上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一种过渡模式，即从取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到社会主义国家工业体系形成这一特殊时期的一种过渡模式。作为一种过渡模式，它的产生和存在在一定时期是必然的和合理的。

　　把这种过渡模式误认为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模式，并认为就是马克思设想的计划经济模式，并把这种模式当作社会主义基本模式来对待，这是苏联人的错误和误导。

　　在社会主义国家工业体系尚未形成时，苏联模式的存在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不能说是一种错误模式。仅仅当社会主义国家把这种模式延续到过渡阶段之外，并当作社会主义生产的基本模式来对待时，苏联模式或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才能说是一种错误模式。

　　其次，到目前为止，占统治地位的看法认为：计划和市场都是手段，并没有社会性质的分别，因此，社会主义可以搞计划经济，也可以搞市场经济；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把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与市场经济相结合，即形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种看法也是不正确的。社会主义经济所以是市场经济，这是因为社会主义虽然实现了生产资料公有制，但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生活消费个体性，因此，生产资料所有制的性质虽然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消灭人格化的资产所有者，消除了人们在产权方面的差别，从而使所谓的产权失去了意义，但是，人们在劳动所有方面仍然存在着差别，体现这种差别并在分配上和管理上体现出来，这是社会主义生产发展的必要前提。生产劳动的个体性，决定社会主义企业作为经济实体的独立性，决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存在的可能性。社会主义为什么要实行按劳分配呢？这就是因为社会主义生产劳动的个体性所决定的，没有生产劳动的个体性，也就不存在按劳分配的必要性。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所以可能，从根本上来说，就是由社会主义生产劳动的个体性决定的。也就是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一种固有的特性，而不是一种可以主观选择形成的特征。

　　从社会所有制的角度而言，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都是以生活消费个体性为基础的。但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资料是属于私人所有，而且是少数资产所有者所有；而社会主义社会则是属于公共所有。因此，社会主义生产资料公共所有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人所有构成了两个社会的性质差别。在雇佣劳动制度的条件下，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者是以劳动力所有者的身份出现的，因此，当劳动者进入生产过程时，他已经失去作为主体存在的可能性。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生产资料和生产劳动都是归资产所有者的，资本主义企业表现为资产实体的性质与特征；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条件下，人格化的或独立的资产所有者已经消灭，而且人们在资产所有方面的差别也已经被消除，因此，劳动者成为社会生产的唯一的生产主体，在这里，劳动者他是以劳动所有者的身份出现，他和其它劳动者联合起来，利用公共所有的资产，通过自己的劳动来满足自己的公共需要和个体需要。从这里可以明显看出，资本主义所体现的是生产资料的个体性，社会主义所体现的是生产劳动的个体性，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是生产资料个体性的体现，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生产劳动个体性的体现。

　　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概念，不仅要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共性方面，即作为市场经济所具有的特征方面，更要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个性方面，即在生产主体、经济实体及基本制度的不同方面；这种不同方面主要就表现在劳动实体与资产实体的区别上。

　　为什么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仅仅过去了二十多年，我国就陷入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陷阱一一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中？为什么我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四十年都不能走出“国营企业”的框架？从根本上说，就因为我们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基本概念的认识上缺乏正确的认识！

　　2019年2月9日

　　【文/钟建民，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