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中看不中用吗
在大学课堂上,“马哲”大约是最受冷落的。甚至某党校领导公然在课堂上声称马克思主义“中看不中用”。
没错,马克思主义的最终目标还没有成功,起码现在已经没有国家敢宣称建成了共产主义。同样地,我们也必须看到,它的部分目标上的成就,使社会现实发生了世界性的根本变化,这个变化,你站在不同立场上,可以说好,也可以说坏。但不可否认马克思主义确实是管点儿用的。如果真的一点儿用也没有,也就不劳他们抛出身段在这大热天里大反而特反了。
还是让我们打开历史书看看吧,150年前,八岁的女孩子在煤矿的非人条件下做苦工。而在今天,无论是在西方还是东方,这样的惨事都不再有了。甚至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南方,这样的惨事也越来越罕见了。
150年前,资本主义工业中的平均工时为每周72小时或者更长。而今天的平均工时至少在工业化国中已缩短到了36小时,这又要归功于所有流派的工会会员、社会党人和共产党人的顽强努力。
150年前,病人、残疾人、失业者和老年人只能在极度贫困中生活。1900年时,在伦敦或纽约这样的富裕城市的贫民区里,孩子们还仍然光着脚走路。而今天,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东方,最低限度的社会保障已有可能使绝大多数职工免遭这样的贫困。工会会员、社会党人和共产党人虽然也在第三世界国家为实现同一目标而进行了斗争,但迄今为止收效甚微。
150年前,除极少数技术熟练工人外,大部分职工都是些未受过教育的、绝望的男人和妇女,他们常因酗酒而处于麻木不仁的状态,而且多数是文盲。马克思主义运动的顽强努力最终提高了职工的素质,使其具有了初步的知识、教育、人的尊严和自信。
斯大林主义产生了可怕的后果。但是,俄国十月革命、中国革命、南斯拉夫革命、古巴革命和其它类似的运动使进步和初步的解放成为可能,今天的古巴具有拉丁美洲最低的死亡率,并在扫盲、教师培训和出版书籍等方面位居世界前列。这种进步和初步的解放是任何人凭良心都无法否认的。人们只要拿旧中国的城市同今天的中国城市对比一下就可以了
因此,人们不能说马克思主义徒劳无功,尤其不能说劳动群众为改善自己的命运所作的努力是白费气力,所有这些工作,所有这些努力,已经使世界发生了根本变化。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凭资本家的良心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王总请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是不是这样?当然如果他只顾摸石头,忘记了良心,我们也无法可想。
此外,广大群众的精神面貌和思想觉悟也发生了根本变化,这种变化是世界范围的社会主义斗争的结果。曾为人们当作金子的“普世价值”(“这是上帝安排的”、“这是祖国的要求”、“贫困总是存在的”、“富人之所以富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是杰出的人”、“最优秀的人统治着我们”、“我们太无知了,取代不了资本家和部长们”、“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今天已被认为是可笑的或受到鄙弃。马克思比王总会讲课,今天,特别是在经过文革后,大部分劳动群众今天确信,“食肉者”即统治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些既腐败又无能的人。即使只有这一点,这百来年的鲜血,也不算白流了。
马克思给《资本论》的第二个标题是《政治经济学批判》。他准备写《资本论》的时候,先写的一部著作叫做《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这都决不是偶然的。
任何科学都是认识事物的手段,对问题的解答。要求政治经济学设法解答的一些问题,如什么是价值?资本和剩余价值是从哪里来的?工资是凭什么确定的?货币流通对物价和经济局势起什么影响?再生产是怎样进行的?等等,这些问题都是从商品和货币生产里产生出来的。一旦商品和货币生产消亡,这些问题也就不存在了。在马克思看来,政治经济学在本质上便是一种意识形态。既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也没有“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马克思的著作是当时两种重要意识形态超时代的著作。这两种意识形态之一是在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唯物主义辩证法)里面,另一个意识形态则在马克思主义的经济理论(人类社会发展的辩证法)里面。
在被马克思瓦解了的哲学里面,产生两条调查研究的道路:一方面是实证的自然科学,另一方面是辩证法。同样,被超过了的政治经济学也留下两笔遗产。其一是实用经济学(工农业生产组织,一般的组织学等等)。其二则是马克思主义的经济理论。
马克思本人,其后是罗莎·卢森堡,希法亭,布哈林,普列奥布拉任斯基等人,在这个问题上都是毫不含糊的。政治经济学竭力揭露经济的各种范畴,又随着这些范畴的消亡而消亡。马克思写道:“在这里我要指出,并且仅只一次地指出,我所说的古典政治经济学,是指配第以来这一切经济学,它研究了资产阶级生产关系的内部联系;恰好相反,庸俗经济学却仅只在外表的联系上打转转。”但是马克思又补充说,古典政治经济学是没有能力揭开价值的最深秘密的。
不用说,只要商品生产存在一天,经济学便依然是认识现实的工具。所以,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社会里,在社会主义社会本身的头一个阶段里,政治经济学仍然是完全适用的。等到各范畴的消亡过程完成了,可以同马克思主义的学说相比拟,作为一门现时科学的“经济学说”便不会再有地位。经济学说到那时候只能是一项认识过去的工具,作为防止将来发生大祸的保障。没有任何东西再需要它来“揭露”。一切经济关系都已经变得透明了。至于使价值,使交换价值,使资本达到平衡的方程式CⅡ=VⅠ+PⅠ,到了建立在物产丰富上的,经济范畴已经消失的社会里,当然是任何作用也起不了的了。
大概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一直要到一切经济计算都成为多余的时候,人们还会有必要计量更换现存机器的需要。先是用劳动量来计量,后来,到了物产极丰富的时代,便将用物质数量来加以计量。到那时候,还有必要的将是,计算一定更换速度的有益或无益,但已经不是用“价值”来计算,而是根据人的自觉选择来计算,优先考虑的将是摆脱了“无情法则”的人类利益。政治经济学的这一“残余”将是一门“实验的自然科学”。这门科学大概包括组织规律、勾通个人心理规律、社会心理规律、精神卫生及肉体卫生规律等等的理论。这一门“实验科学”的轮廓是很难预测的。但是可以肯定,鉴于这门科学所要解答的问题,这门科学同现代和过去的经济理论,同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同马克思对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的批判,都不会再有什么共同之处。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家将有权利作为头一批自觉地致力于消灭自己的专业的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