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民：劳权社会主义解说（1）

　　劳权社会主义是以劳动者为主体、全面体现劳动所有权的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学说，是有多个流派、多种类别。为了把不同的社会主义流派或类别区分开来，便形成了多种社会主义的名称。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就把当时的社会主义派别归结为三个大类，1，反动的社会主义（封建的社会主义、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德国的或“真正的”社会主义），2，保守的或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3，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在马恩之后的社会主义运动发展史上也出现了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主张（工联主义、费边主义和农民社会主义等），战后西方国家出现了社会民主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等派别；而在苏联的改革过程中，戈尔巴乔夫则提出了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

　　在我国改革开放之后，许多学者对社会主义进行了探讨，形成了新的社会主义学说，其中中央民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和原院长刘永佶先生提出了劳动社会主义理论。

　　在本文，我想为大家介绍的是另一种社会主义理论：劳权社会主义理论。

　　一，劳权社会主义基本涵义。

　　劳权社会主义，是由两个词组成的：一是劳权，一是社会主义。劳权是劳动所有权或生产劳动所有权的简称。劳动所有权与资产所有权相对应，它是指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按照劳动投入量的份额参与生产成果分配和组织管理的基本权利，它包括“谁劳动谁管理”的劳动管理权和“谁劳动谁受益”的劳动分配权两个方面，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劳动者当家做主权利和按劳分配的基本权利，是两个方面权利的统一。

　　社会主义是由拉丁文socialis（“社会的”、“共同的”、“善于社交的”等涵义）演变而来，本意是指以大众的幸福和福利为目标、以合作为基础的人类事务集体管理制度。在《共产党宣言》中为了与当时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相区别，马克思恩格斯用共产主义命名自己的学说。1873年恩格斯在《论住宅问题》中首次用科学社会主义这一概念表明自己的立场。此后马克思主义者便用科学社会主义或科学共产主义来命名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学说。

　　把劳权或劳动所有权联系起来，是强调社会主义的核心是要体现劳动者对劳动所有权的基本要求。劳动所有权，顾名思义，它的主体是劳动所有者。也就是劳动者通过自己劳动投入满足自己消费需要的权利要求。因此，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要确保劳动者作为生产主体的地位，并满足其对劳动所有权的基本要求。劳权社会主义理论就是阐明劳动所有者的利益要求一一劳动所有权及其实现途径的理论学说。

　　二，劳权社会主义是以劳动者为主体的社会主义。

　　在红歌会网上有看到《网论：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主义》一文，其中谈到，“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也决不是什么民主社会主义，什么福利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更不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决不是少数人的社会主义，决不是官僚特权阶层的社会主义，更不是少数资本家富豪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属于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主义。”

　　社会主义就是劳动人民的社会主义，这是讲到了点子上了。这位作者指明了社会主义是以劳动者为主体的社会主义。

　　事实上，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就列举了多种社会主义，包括空想社会主义等等。因此，如果我们只仅仅讲社会主义这顶帽子，就容易出问题，走资派和修正主义就会把私货塞进来。把苏联搞灭亡的戈尔巴乔夫，也是以社会主义的名义一一即所谓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进行改革的。

　　但是，我们如果把科学社会主义定义为劳动者的社会主义，就把握了科学社会主义区别于其它一切社会主义的似是而非的社会主义学说的关键。

　　第一，社会主义运动，是无产阶级的运动，是劳动者通过各种形式的斗争争取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社会的运动。“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运动。”

　　第二，社会主义是一个体现劳动者利益要求的社会。在政治上，社会主义是代表绝大多数人利益的、劳动者当家做主的社会；在经济上劳动者是经济活动的主体，在社会生产过程中必须体现劳动者对劳动管理权和劳动分配权的基本要求。在意识形态上，社会主义必须确立“劳动所有”的基本观念，形成把自己的生活水平提高建立在自己的劳动投入的基础之上的奋斗者文化和风尚。

　　第三，社会主义所以要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就是因为要形成以生产劳动居支配地位的社会主义生产力结构特点，从而形成劳动所有者的主体地位，形成以体现劳动所有权为核心的制度体系。社会主义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的依据源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基本矛盾，源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基本矛盾，源于被压迫的劳动者必须消灭私有制及剥削制度的利益要求。因此，社会主义公有制不是与所谓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而是与资本主义或其它剥削社会的劳动者对生产力解放的要求相适应。换句话说，社会主义公有制是解放生产力要求的产物，认识这一点才能懂得社会主义公有制与私有制、与其它一切公有制性质的区别所在。

　　第四，认识社会主义是劳动者的社会主义，就要正确认识社会主义公有制作为劳动所有权实现形式的性质和特征，就要形成明确的劳动所有者的主体观念，要形成明确的劳动所有权观念，要明确体现劳动所有权的劳权制度观念，要明确公有制企业作为独立的劳动实体存在和发展的规律和要求，要明确社会主义经济运动表现为工本运动的性质与特征，要明确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作为消费价值生产方式的基本特征。社会主义既然要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那她必然会形成不同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生产主体、生产目的、生产过程和经济实体形式，必然会有不同的制度形式。

　　第五，社会主义是劳动者的社会主义，因而我们要从旧的主体观念、权利观念、制度观念、企业观念、生产观念等旧思想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要把立场站到劳动者的立场上来，要把基本观点放到劳动所有的基点上来，要用劳动所有的观念来认识作为生产主体的劳动者的行为方式，从而形成与劳动所有者和劳动所有权及劳权制度相适应的观念和思考方式。

　　社会主义，从十月革命开始已经有100多年的实践了。明确社会主义就是劳动者的社会主义，我们才能真正客观地总结已有的社会主义实践的经验和教训；明确社会主义就是劳动者的社会主义，我们才能辨别真假社会主义理论，才能看清真假社会主义者的面目。

　　社会主义要让劳动者当家做主，要实现按劳分配。这是最普通的常识，也是社会主义与其它主义最根本的区别所在。也是改革、发展和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核心要求！

　　三，劳权社会主义是全面体现劳动所有权的社会主义。

　　在170多年前，马克思和恩格斯就在《共产党宣言》中就明确指出：“在资产阶级社会里，活的劳动只是增殖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的一种手段。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只是扩大、丰富和提高工人生活的一种手段”（1）。需要说明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这里所说的“共产主义”就是指消灭了私有制，实现了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社会，“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方面，在经济、道德和精神方面都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2）。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共产主义第一阶段一一即社会主义社会，或者说是劳动阶级社会。

　　在这里，马克思和恩格斯非常明确地告诉我们，社会主义社会与资产阶级社会的根本区别在于“活的劳动”与“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的相互关系：

　　“活的劳动”即生产劳动，其主体是劳动者，“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即生产资料，其主体是资产所有者；资产阶级社会与共产主义社会（科学社会主义社会或劳动阶级社会）的根本区别在于：在资产阶级社会里，劳动者作为劳动力所有者，他只是满足资产所有者使资产不断增殖的工具和手段；而共产主义（科学社会主义或劳动阶级）社会则相反，生产资料只是满足劳动者作为劳动者消费需要的工具与手段。

　　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主体是资产所有者，因此，资产阶级社会从经济上说，也就是满足资产所有者利益要求一一资产所有权的社会；相反，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主体是劳动所有者，因此，社会主义社会从经济上说，也就是满足劳动所有者利益要求一一劳动所有权的社会。

　　我们常说，“社会主义要让劳动者当家作主”，“社会主义要实现按劳分配”。这“劳动者当家作主”是什么权利？难道不就是“谁劳动谁管理”的劳动管理权吗？这“按劳分配”的内涵难道不就是“谁劳动谁所有”的劳动分配权吗？一句话，社会主义讲的劳动所有权，而不是什么资产所有权！

　　杨白劳为什么要伸冤？黄世仁为什么要被打倒？无产阶级为什么要进行革命？劳动者为什么要联合起来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因为在最广大的劳动者看来，社会财富是全体劳动者创造的，而封建的、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是一种维护资产权利的制度，是一种保障和维护生产资料所有者获取和剥夺劳动者劳动成果的权利的制度，即剥削制度。资本主义所以不合理，就因为资本主义维护的是资产所有者的利益要求一一资产所有权，而从根本上妨碍了劳动者对劳动所有权的利益的满足；社会主义所以会产生，社会主义所以能由理想变为现实，就因为她适应了劳动者争取和实现劳动所有权的需要。

　　毛泽东说过：“任何运动形式，其内部都包含着本身特殊的矛盾。这种特殊的矛盾，就构成一事物区别于他事物的特殊的本质。这就是世界上诸种事物所以千差万别的内存原因，或者叫做根据”（3）。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都由生产资料和生产劳动两个方面构成的，区别在于其结合的方式不同：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劳动力的商品化，生产资料所有者成为了当然的生产主体，因此，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过程也必然成为满足资产所有者利益要求的过程，成为满足资产所有者对资产所有权的利益要求的过程；相反，社会主义由于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实现，从而消灭了人格化的资产所有者，消除了人们在资产所有方面的差别，从而使劳动者成为了唯一的生产主体，因此，社会主义生产过程也必然成为满足劳动所有者利益要求的过程，成为满足劳动所有者对劳动所有权的利益要求的过程。生产主体的区别，劳动所有者与资产所有者的区别也就成为社会主义社会与资产阶级社会的根本区别，从而也构成了两个社会性质的区别。资产阶级社会所以是资产阶级社会，就因为它是一个由资产所有者当家作主，并且不断满足资产所有者对资产所有权利益要求的社会；社会主义所以是社会主义社会，就因为它是一个由劳动者当家作主，并且不断满足劳动所有者对劳动所有权的利益要求的社会。

　　从资产阶级社会到共产主义社会（科学社会主义），发生了一个根本性的变化是实现了生产资料公有制。那么，为什么社会主义革命要消灭私有制，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呢？因为社会主义革命是体现广大劳动者利益要求的革命，为了“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就需要消灭作为剥削者的资产所有者，就需要消除产生剥削权利一一资产所有权的基础一一私有制。而在事实上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实现也确实消灭了人格化的资产所有者。而没有了人格化的资产所有者，所谓的资产所有权也就从根本上失去了意义；另一方面，由于消灭了人格化的资产所有者，从而使劳动者成为了社会生产的唯一的生产主体，于是，“让劳动者当家作主”和“实现按劳分配”，一句话，全面体现劳动者的利益要求一一劳动所有权，成为社会主义生产过程中最基本的利益要求。由此可见，由于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实现，从资产阶级社会到社会主义发生的一个根本转变，就是社会生产主体的转变，即由资产所有者到劳动所有者的主体转变，相应的，其基本的权利要求也必然由资产所有权到劳动所有权的转变。

　　劳权社会主义的提出，不仅强调了作为主体的劳动所有者，更强调了作为基本权利要求的劳动所有权，由此，突出了社会主义社会主义运动和社会主义制度最重要的特征。作为一种运动，社会主义就是实现从资产所有到劳动所有的根本转变；作为社会制度，社会主义就是以体现劳动所有权为核心的制度体系。

　　附注：

　　（1），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第39页。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1949年9月出版。

　　（2），马克思《哥达纲领批判》第12页。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1965年3月出版。

　　（3），《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309页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出版）

　　【文/钟建民，本文为作者投稿，作者公众号：钟建民的理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