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恩远：俄共对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评价的秘密报告的彻底否定

　　摘要：赫鲁晓夫在1956年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上针对斯大林做题为《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秘密报告”，和1961年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做出把斯大林灵柩从红场列宁墓中移出的决议，是当年震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两件大事。然而近年来，苏联解体后苏联共产党的继承者俄罗斯共产党对相关问题有了重新认识，否定了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俄罗斯社会主流意识对苏联解体后果和评价苏联历史的基本观点也已达成一致。总体来说，这是拨乱反正、正本清源，有利于俄罗斯共产党和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健康发展。

　　赫鲁晓夫在1956年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上针对斯大林做题为《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秘密报告”（以下简称“秘密报告”），和1961年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做出把斯大林灵柩从红场列宁墓中移出的决议，是当年震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两件大事。中国共产党一方面认为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破除了对苏联、苏联共产党和对斯大林的迷信，“揭了盖子”；另一方面不同意赫鲁晓夫对斯大林彻底否定的评价，认为“捅了漏子”，[1](p.496)甚至与苏联共产党展开过激烈争辩。多年来，对于中苏论战这一段历史，苏联共产党和苏联解体后苏联共产党的继承者俄罗斯共产党并没有公布新的观点和评价。然而近年来，俄罗斯共产党对相关问题有了重新认识。

　　2021年7月1日，作为苏联共产党政治遗产主要继承者——俄罗斯共产党的领导人久加诺夫，在回答中国《人民日报》记者关于“导致苏联解体最主要原因”的提问时指出：“这个过程是从赫鲁晓夫上台后开始的。”他认为“秘密报告”是苏联社会发展的一道“分水岭”，此后苏联共产党和苏维埃国家的政策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错误和主观唯意志的决定。“秘密报告”对苏联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害，特别是造成了当时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两个最大的共产党——苏联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的分裂。因此，久加诺夫把“秘密报告”的内容称为“造假”，定性为“一种犯罪”。同时，俄罗斯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副主席诺维科夫代表俄罗斯共产党中央在社会主义学者联合会中央理事会上所做的报告，也全面否定了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政治报告、决议和纲领。久加诺夫对此总结道：今天来看，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关于“个人崇拜”的决定，被20—21世纪之交的资产阶级官僚反革命笼罩了一层阴暗色彩。①

　　应当强调的是，目前俄罗斯社会中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不仅是俄罗斯共产党。2016年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召开60周年之际，大量俄罗斯媒体争相报道关于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斯大林在历史上作用问题的评价，②“俄罗斯新闻”广播电台“鉴于当前越来越多的人对60年前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的那场‘秘密报告’评价感兴趣”这一缘由，专门邀请俄共中央副主席诺维科夫和俄罗斯联邦总统下属的人权理事会成员沙布林斯基到演播室就苏联共产党二十大的评价问题进行座谈。

　　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为什么当前俄罗斯共产党集中批判、彻底否定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对斯大林评价的决议，同时认为赫鲁晓夫破坏了苏联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的关系，造成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分裂？本文试图对个中缘由进行探讨。

　　一、重新评价苏联是俄罗斯社会全面反思苏联历史的逻辑发展结果

　　苏联解体30多年来，俄罗斯政治经济体制、人民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俄罗斯民众经过这些年家国兴亡、生活磨难，在重新评价苏联体制方面的思想意识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是表现在少数人或少数阶层身上，而是可以说，俄罗斯社会主流意识对苏联解体后果和评价苏联历史的基本观点已经达成一致，尤其表现在以下六方面。

　　（一）认为苏联解体对俄罗斯社会发展造成了灾难性影响

　　以俄罗斯总统普京为代表，俄罗斯社会对此有一个经典注释。2005年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国情咨文中阐述“为什么苏联解体是一个悲剧”时说道：“苏联在1991年的解体是20世纪发生的最大的地缘政治灾难，导致数千万俄罗斯人滞留在了俄联邦境外沦为了‘二等公民’”。③此外他还多次指责因苏联解体，天文数字的通货膨胀使全国人民的存款一夜之间被掠夺一空的恶果。

　　苏联解体对俄罗斯社会造成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民族分裂、领土丧失、工农业产值下降、经济衰退、人均寿命降低……这些惨痛后果众所周知，但更深层次的灾难在于对俄罗斯民族的精神打击。在历史发展各个不同阶段，经过长期积淀，俄罗斯形成了独特的民族精神，保证了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培养了人民的爱国主义和民族自豪感，巩固了俄罗斯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苏联解体使俄罗斯文化发展受到沉重打击，原有的价值观念崩溃，精神道德定位出现偏差，席卷而来的西方文化使整个社会精神文明水平急剧下降：歪曲历史记忆，甚至完全否定国家历史；个人主义情绪增长，无视他人权利；社会人际关系淡漠，社会上的相互敌视情绪激增……所以从叶利钦到普京都一直致力于重新确立“俄罗斯思想”。

　　（二）对转向西方民主体制和投靠西方阵营表现出失望

　　在苏联解体之初，很多俄罗斯人眼看着红旗从克里姆林宫降下而无动于衷，那是因为多数人认为“苦难”日子结束了，将很快转向西方“极乐”世界的生活方式。1991年民调结果显示有74%的俄罗斯人赞同走西方资本主义道路，但现在多数俄罗斯人已经不这样看了：他们发现西方不是要使俄罗斯变得更为强大，而是要继续分化、弱化俄罗斯。苏联解体后一段时间，无论俄罗斯怎样宣布放弃社会主义体制、奉行西方意识形态；无论怎样要求加入北约、欧盟，以显示俄罗斯希望融入西方社会，但始终得不到西方信任。当年西方允诺给俄罗斯的经济援助很多都没有到位；当年答应俄罗斯“北约不再东扩”的承诺被撕得粉碎：经过多次东扩，北约集团已经大兵压至俄罗斯边境，严重威胁俄罗斯国家安全。而且美国在制定国家战略中明确把俄罗斯作为“主要敌人”，这激起大部分俄罗斯人对西方的反感。根据民意调查，现在视西方为主要对手的俄罗斯人已经高达70%。

　　（三）普遍重新肯定苏联时代特别是斯大林时代的成就

　　苏联解体造成的悲剧性后果必然引起人们对苏联体制的怀念。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多次关于苏联时代评价的民意调查结果证明：多数俄罗斯人正面评价苏联时代。直到最近，2021年9月民调显示：高达62%的俄罗斯人希望回到苏联时期的体制，只有18%的人表示喜欢“现行的俄罗斯体制”，而49%的人“更怀念苏联体制”，赞同西方体制的人不到16%。④

　　民众的情绪不可能不影响上层。俄罗斯总统普京说道：“要尊重过去年代历史上一些杰出人物和重大事件的影响。最重要的是要注意苏联时期。苏联时期取得的成就是无可怀疑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从某种意识形态的考虑出发，对我们国家和我国人民在我们生活中这一极其重要的时期取得的这些成就加以诋毁。”⑤

　　斯大林执政长达近30年，是苏联共产党所有领导人中执政时间最长的，他执政期间面临实现苏联工业化和打败法西斯德国入侵两大重要任务。评价苏联必然不能回避对斯大林时期的评价。如果说1991年苏联解体时，肯定斯大林的人只占8%的话，那么现在多次民调证明：斯大林排在俄罗斯民众赞扬的领袖前几位。久加诺夫指出：“在人民的记忆中，斯大林首先是一个意志坚强、坚定果断的政治家、国家的领袖、大国的缔造者和建设者。今天，在地缘政治环境恶化的情况下，特别是在苏联解体后，正确认识和评价斯大林时期国家建设的经验尤为重要。毕竟，正是在那时，我们的人民为自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国家安全，赢得了伟大而残酷的战争，将自己的国家变成了一个超级大国，将影响力延伸到了地球上最偏远的角落。”⑥

　　（四）中国取得的成就更加显示出苏联共产党二十大的错误

　　赫鲁晓夫彻底否定斯大林的“秘密报告”带来的第一个重大影响是中苏两大党由于对斯大林评价的不同态度，在意识形态领域爆发论战，导致国际共产主义力量产生严重分裂。历史是真正的教师，在经历半个多世纪后中俄两国的不同发展结果，使俄罗斯人更加认识清楚了赫鲁晓夫的错误。

　　久加诺夫2021年7月撰文，高度评价中国共产党因为正确吸取了赫鲁晓夫“篡改”马克思主义的教训，所以“成功地维护了共产党和人民的团结，发展成为一个世界领先的经济体，增长速度是美国和欧洲的许多倍”，中国成为社会主义国家发展的旗帜。因此，久加诺夫赞扬中国共产党对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引领作用，痛斥赫鲁晓夫、戈尔巴乔夫犯下的严重错误。他说：“如果苏联共产党能够避免在20世纪下半叶犯下的致命错误，那么今天共产党人领导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苏联在21世纪可以如何发展的一个令人信服的榜样。”⑦

　　（五）希望拨正俄罗斯重新转向“社会主义”的航向

　　俄罗斯共产党今天重新评价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二十二大，目的在于向民众宣扬苏联时期特别是斯大林时期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更大的愿望在于希冀俄罗斯重回社会主义道路。

　　近年来，“社会主义”这个词在俄罗斯已经不像在苏联解体初期那样被视为洪水猛兽，已经逐渐在民众中“恢复名誉”，这甚至体现于俄罗斯当政领导人的思想。2016年1月25日，普京在“全俄人民统一阵线”区域代表大会上答历史教师问时承认，“他至今仍然非常热爱共产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想，因为它们像《圣经》一样其中很多原理是正确的”。[2]

　　2022年7月7日，普京会见了俄罗斯国家杜马领导人和各党派负责人。普京明确指出，历史实践证实，社会主义思想是正确的，特别是在经济领域，一些国家已经成功地将社会主义思想与市场经济相结合。他还指出，今天“产生纳粹主义和班德拉”的资本主义“已经走到了死胡同”，社会主义可以“打败它”。⑧

　　当然，我们不能说俄罗斯政府领导人准备转向社会主义，因为这里用的“社会主义”一词不能同“科学社会主义”画等号。

　　俄罗斯共产党已经多次向俄罗斯政府建议：借用斯大林时期工业化经验来改变俄罗斯经济发展的现状。这就是今天俄罗斯共产党要强调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是“犯罪”的主要原因。

　　（六）寻找导致苏联解体的源头

　　既然要肯定苏联时期的成就，就必然要寻找导致苏联解体的源头，最主要的就是确认什么时候开始全盘否定苏联历史的。亲身经历苏联解体全过程的多数俄罗斯民众对这一点记忆犹新：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后推行“加速发展战略”的效果不理想，他认为原因在于苏联社会存在一个“阻碍机制”，⑨于是转向政治体制改革以摧毁这个机制。而其政治体制改革的起始就是1987年3月发动的“重新评价苏联历史”的运动。

　　在这场运动中，对斯大林和斯大林时期政治体制的评价占第一位。在1988年苏联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会议上，戈尔巴乔夫说：“十月革命胜利后建立的政治体制在某一阶段发生了严重的变形，因此斯大林及其亲信才可能具有无限权力，镇压无辜和违法乱纪的浪潮才可能出现。在那些年代里形成的靠行政命令办事的管理方法，对我国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产生了危害极大的影响。我们现在所遇到的许多困难，其根源也在于这一体制。”这就意味着从对斯大林时期的否定最后扩展至对整个苏联时期历史的否定，甚至把整个苏联体制称呼为“斯大林极权体制”。1990年苏联共产党二十八大决议就明确指出：“斯大林模式的社会主义正在为自由的人们的公民社会所取代。”⑩

　　而“改革”的领导人戈尔巴乔夫、“改革”的“设计师”雅科夫列夫等人自称“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产儿”，就必然追寻到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全盘否定斯大林。

　　二、俄罗斯共产党否定赫鲁晓夫“秘密报告”及其后果的主要论据

　　（一）认为赫鲁晓夫所做“秘密报告”具有不合法因素

　　最早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以舍宁为首的苏联解体后由原苏联境内的共产党成立的“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组织。2001年7月21日，该党举行第32次非常代表大会。舍宁在大会上所做题为《历史的教训：斯大林时代——人类通向共产主义最重要阶段》报告中指出：当年苏联共产党二十大赫鲁晓夫所做的反对个人崇拜的报告，实际上是在会议结束后，既没有通过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也没有获得大会主席团的赞同。[3](p.271)

　　该党另一位领导人、原《真理报》第一副主编、苏共中央机关刊物《共产党人》杂志主编科索拉波夫在大会上也认为，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被说成代表苏联共产党中央的根据完全站不住脚。据当年直接参与此事、时任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的谢皮诺夫回忆：“在代表大会之前，该报告的主要内容并没有经过讨论。”谢皮诺夫是在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会议开始的第二天，即2月15日，受赫鲁晓夫委托，根据波斯别诺夫提供的材料起草了“秘密报告”的提纲，最后由赫鲁晓夫的两个助手列别杰夫、舒伊斯基完成。谢皮诺夫强调：“报告的思想主要是而且仅仅是赫鲁晓夫的。”科索拉波夫还回忆，20世纪70年代初期，前苏联共产党中央主席团成员切斯诺克夫曾亲口对他说过，“赫鲁晓夫欺骗了中央”。关于“个人崇拜”的“秘密报告”事先完全不在苏联共产党中央和大会议定的会议日程中，赫鲁晓夫此举是对列宁确定的党的章程和集体领导原则的破坏。⑪

　　2021年，俄罗斯共产党中央书记处书记特鲁什科夫在《真理报》上发表长文《几十年后我们对苏共二十大的再评价》，再次提出应重新评价苏联共产党二十大，说明这个问题越来越引起俄罗斯共产党中央重视。文章写道：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不能被视为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党代会的正式文件，因为报告没有列入党代会会议议程，是在党代会结束之后当天深夜、部分代表已经离会的情况下临时发布的，⑫这说明“秘密报告”具有不合法性质。

　　1956年6月30日，赫鲁晓夫“秘密报告”主要内容在苏联共产党中央“关于克服个人迷信及其后果”的决议中得到确认，[4](p.668)不能说这不是代表苏联共产党中央的意见。但现在俄罗斯共产党揭示出赫鲁晓夫“秘密报告”出炉的经过，说明它的产生确实存在重大弊端：首先，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事先没有经过苏联共产党中央仔细、认真的研究和讨论，而是由少数人起草后匆忙把内容塞给全党；其次，报告程序混乱，没有列入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会议议程，而是赫鲁晓夫利用第一书记职权强行加入这份报告。

　　（二）认为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处理斯大林遗体决议不符合伦理

　　否定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对斯大林的评价必然否定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把斯大林遗体从列宁墓中迁出的决议。舍宁领导的“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在2001年会议决议中就对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作出了评价。该次会议决议写道：“赫鲁晓夫集团在苏共二十大和二十二大上对斯大林时期的评价在事实上是站不住脚的，在道义上是伪善的，对无产阶级的利益、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事业是有害的，是他们强加给社会和广大共产党人的。”[3](p.272)

　　2021年11月21日，俄罗斯共产党中央副主席诺维科夫代表俄罗斯共产党中央在俄罗斯社会主义学者联合会中央理事会上的报告中，也对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报告的性质作了评价。他首先分析了当时苏联共产党中央的领导状况，认为到1961年，修正主义和机会主义已经在苏联共产党领导人的思想中生根，这不仅在思想上解除了本国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也解除了世界工人运动的武装。因此，这个时候以赫鲁晓夫为首的苏共中央在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上的政治报告、决议和纲领都是完全错误的。

　　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的第一个错误是代表们花了很多时间批评莫洛托夫、卡加诺维奇的“反党集团”是宗派主义，但是批评的理由是不充分的，而且在一些同志的口中，指责斯大林和这群人不愿意接受1947年新党纲的说法现在来看是完全错误的；第二个错误是将斯大林灵柩从红场墓园迁出。尽管一些代表反对将斯大林的遗体移出红场墓园，但他们羞耻地保持了沉默。诺维科夫认为，从传统的角度来看，这种行为也是不符合党的伦理的。⑬

　　（三）赫鲁晓夫全盘否定斯大林的主要论调经不起历史检验

　　“秘密报告”的主要错误是全盘否定斯大林。2018年3月5日，久加诺夫在俄罗斯共产党员网发表文章《向斯大林学习》一文，彻底否定了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不公正评价。文章指出，斯大林的贡献在于：与列宁一起创建了新型政党——布尔什维克党；重建了苏联的工业基础；打败法西斯德国的入侵，等等，他认为，“斯大林不仅是一个领袖，而且还是一个了不起的政治家，一个出色的战略家”。⑭

　　第一，斯大林与列宁一起建立和捍卫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布尔什维克党作为一个新型政党的诞生是在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久加诺夫在《斯大林问题的现实意义》一书中表达了下述观点：在创建新型布尔什维克党的日子里，斯大林坚定拥护列宁作为革命运动的领袖，在第二次代表大会列宁与马尔托夫的争论中坚定支持列宁。⑮这一时期，斯大林的功绩在于协助列宁创建了一个新型革命政党。

　　布尔什维克党在列宁领导下取得了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列宁通过制订宪法确立了苏维埃国家的基本政体和国体；通过“文化革命”、国家电气化计划确立了国家经济建设和文化事业的发展方向。

　　面对国内战争对经济的破坏，列宁制订了“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并成功过渡到新经济政策。否定斯大林思潮中的一个重要论调就是“斯大林放弃和背叛了列宁新经济政策”。对此，俄罗斯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德米特里·诺维科夫强调，新经济政策在苏联建立初期是绝对正确的，然而只依靠它不能继续实现国家快速工业化，不能迅速做好战争准备，也不能有效摆脱国家相对于西方列强长达一个世纪的落后。此外，诺维科夫还指出，不应利用新经济政策来反对列宁和斯大林。今天，不同政治阵营的代表试图这样做，但这一切都仅出于形势的考虑或诋毁的需要。⑯他据此认为，斯大林继承和发扬了列宁社会主义建设方针，巩固了新生的苏维埃政权。

　　（四）斯大林时期取得了苏联现代化与卫国战争胜利

　　关于斯大林时期苏联现代化取得的历史性成就，国内外已有大量论述。俄罗斯共产党针对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否定，特别强调了斯大林时期实行的现代化具有以下三方面主要特点：

　　第一，推进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不仅促进了国家社会经济和文化等领域发展，更是在危难时刻拯救国家的必然选择。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苏联还是欧洲比较落后的农业国。1913年，俄国的工业产值是美国的1/8，德国的1/3.5，英国的1/3，法国的1/1.5，在世界工业产值中份额仅为4%。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内战带来的破坏，俄国的工业潜力显著下降。1921年，俄国大工业产值只有1913年的1/12。1920年，俄国战前收成的种植量不到64%。⑰久加诺夫指出，斯大林很清楚他所处的时代背景，清楚意识到历史留给苏联的时间太少，按常规方式发展无法创造出能够维持苏联生存、保持独立和充分发展的经济条件。因此，斯大林直接把最重要的任务摆在人民面前，明确提出当时苏联的主要目标：“我们比先进国家落后了五十年至一百年。我们应当在十年内跑完这一段距离。或者我们做到这一点，或者我们被人打倒。”[5](p.38)

　　为此，苏联共产党制定了国家工业化方针，通过了三个五年计划，苏联工业产值跃居世界第二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建造了当时最好的9000多家工厂。同时，斯大林亲自部署，把伏尔加河沿岸1500家企业疏散到其他地区。这样即使三分之一的国家资源被占领后，其余领土和工业生产设施仍能完成所有必要的任务。实际上在战争开始后，国家大部分工业基地沦陷，而这些被疏散的企业在几周内就投入使用，生产出胜利所必需的武器。斯大林还建立了以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为主的500多万人抗击法西斯的军队，共产党员冲锋在前，涌现出卓娅和马特洛索夫这样一大批英雄人物，极大鼓舞了战斗士气。⑱

　　依靠斯大林领导下的强大工业基础，加之他本人卓越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指挥能力，苏联终于取得了伟大卫国战争的胜利，这就充分驳斥了赫鲁晓夫在“秘密报告”中对卫国战争中斯大林作用的丑化和诬陷。

　　第二，斯大林时期国家社会经济发展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比较。俄罗斯共产党领导人还认为，20世纪30年代苏联现代化的成就远高于当时正处于经济危机中的资本主义世界，充分彰显了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我们可以把当时苏联的发展速度与其他国家的发展速度进行比较。

　　把20世纪30年代初苏联和西方经济发达国家的状况与战前1913年的指标进行比较。当时西方主要经济发展大国大都处于和平时期，英国和德国工业生产产值也未能达到1913年水平，美国工业增长率为10.2%，法国工业增长率为7.6%，苏联工业增长率却是沙皇俄国时期的4倍。到1933年，世界上没有一个主要经济体达到1929年美国大萧条前的发展水平。这些国家的工业生产总值平均下降了25%。而在此期间苏联工业产值却增长了一倍多。至于苏联的文化教育发展，更是领先于资本主义国家。到20世纪40年代初，其全民识字程度已超过80%。苏联大学生人数已经达到81.2万，超过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日本几个国家大学生人数总和。[6](p.307)

　　第三，关于苏联农业发展滞后问题。苏联工业化迅猛发展，确实影响了农业的发展。但这并不是斯大林有意为之。世界历史上各国工业化发展都要在一定程度上“牺牲”农业，但总有人指责似乎斯大林仅注意工业现代化而不关注农业发展。

　　斯大林确实说过，如果不能像帝国主义那样通过掠夺殖民地筹集工业化的资金，就不得不牺牲国内的农民：通过工农产品的“剪刀差”使农民交给国家“贡赋”，从而不得不降低农民生活水平；斯大林还承认国家工农业发展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对此，俄罗斯共产党领导人指出：斯大林对农业、对农民怀着巨大的爱和希望，他肩负着最困难的重担，尽一切努力提高农村的文化和教育水平，来逐步缩小城乡之间的“鸿沟”。

　　斯大林在苏联共产党十七大报告中这样描述了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给予农民的支持：国家以组织2860个拖拉机站的形式向农民提供援助，为此投入了20亿卢布。这使得苏联仅经过4年就使拖拉机总数从1929年的3.49万台增加到1933年的20.41万台。[5](p.245)国家以向集体农庄贷款的形式向农民提供了16亿卢布的援助；国家以种子和粮食贷款的形式向农民提供了2.62亿普特粮食；以税收和保险福利的形式向贫困农民提供了3.7亿卢布的援助。

　　久加诺夫对此评论道：斯大林在他的报告中承认“农业领域的发展比工业慢很多倍”，但从国家发展的长远利益来看，当时加速工业的发展，目的是使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农业上升和反弹时期，是为农业现代化进一步发展打下基础。⑲

　　（五）关于“大清洗”的问题

　　这是“秘密报告”指责斯大林的一个中心问题。在“秘密报告”中，赫鲁晓夫可以说用尽一切语词攻击斯大林在“大清洗”事件中的“飞扬跋扈”“病态”“胡作非为”等“暴行”。今天重新思考1937—1938年“大清洗”事件，俄罗斯共产党领导人提出如下看法：

　　第一，规模和数据被大大夸大。西方和俄国一些人认为，被“斯大林极权主义”杀害的人数达到数百万甚至数千万之多，这极大歪曲了历史真相。俄罗斯共产党领导人引用苏联著名历史学家维克多·泽姆斯科夫的统计材料证明，从1921年到1953年的30多年里，总共有约400万人（实际上是377多万人）⑳因政治罪名被定罪，关押在集中营和监狱。约80万人被判处死刑（实际上是约78.6万人）。[7]同时这位历史学家强调，有必要区分其中真正的罪犯和无辜者，没有证据表明在斯大林时期被判刑的这约400万人中，尤其是在被判处死刑的约80万人中，大多数人是无辜的。㉑

　　第二，对象主要是共产党干部和国家官员，目的是对官员和管理人员的活动进行严格约束，坚决打击犯罪和腐败，坚决反对那些因故意或疏忽对国家造成损害的人，镇压范围有重点而非漫无边际。久加诺夫指出，毕竟这是一个官员工作被特别严密控制，犯罪被特别无情镇压的时代。不是没有过激行为，甚至有不合理的牺牲，但出发点最终是为了国家和大多数人民的利益。

　　在“大清洗”时期，确实存在对无辜者的无理镇压和对应受到较轻惩罚的犯罪者惩罚过于严厉的状况，斯大林应对此承担责任。但久加诺夫认为有两个重要的情况需要加以说明：

　　斯大林本人不赞成执法机构和国家安全机构在清洗中的无理镇压、滥用职权等过度行为，对此还予以严厉斥责。20世纪30年代苏联国家安全机构领导人为这种过度行为付出了代价：叶若夫和雅戈达被追究违法行为的责任。和斯大林时期镇压的数据相比，苏联解体后，在俄罗斯这些强调“民主”“人权”、大肆攻击“斯大林镇压”的“民主派”统治下，人口损失规模接近二战中遭受的损失。㉒

　　此外，原《真理报》第一副主编、苏共党中央机关刊物《共产党人》杂志主编科索拉波夫在“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第32次非常大会的报告中指出：由于受“秘密报告”引用数据随意性的影响，出现了一系列针对斯大林的谣言和荒诞指控。

　　如谣言一：据称列宁在1923年3月5日的照会中断绝了与斯大林的关系，赫鲁晓夫通过引用这份文件造成了这一说法；

　　谣言二：列宁可能是被斯大林毒死的；

　　谣言三：斯大林参与谋杀基洛夫；

　　谣言四：斯大林是沙皇秘密警察的代理人；

　　谣言五：斯大林后患有偏执狂病症等。㉓

　　科索拉波夫引用权威材料对这些谣言和荒诞指控一一加以驳斥后，证实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主要论调是经不起历史检验的，因此向非常大会提出了取消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决议的建议。

　　三、赫鲁晓夫“秘密报告”造成的破坏性后果和否定性影响

　　俄罗斯共产党为什么会开始反思甚至否定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关于斯大林的决议？是因为从半个多世纪的实践来看，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评价的不实之词对苏联社会发展造成了重大的破坏性后果和否定性影响。

　　（一）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展造成巨大损害

　　2021年7月28日，久加诺夫在《真理报》上发表《三十年的背叛：惨痛的教训和复兴的前景》一文，对“秘密报告”作出原则性评价。他说：“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个人崇拜的报告对社会主义运动发展造成了巨大危害。这个‘造假’的报告不仅直接打击了苏联共产党和苏联社会，而且导致与中国实际断绝关系。两个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联盟的破裂，严重损害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及其支持者的团结，削弱了苏联在世界舞台上的战略地位。”㉔而就在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召开后几个月，由于受“秘密报告”直接影响，波兰和匈牙利发生反对本国执政共产党的波兹南事件和匈牙利事件，削弱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力量。

　　俄罗斯共产党中央书记处书记特鲁什科夫重申了这个观点。他认为，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导致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分裂。在一些国家，由于对苏联共产党二十大“秘密报告”的不同态度而出现了“多个共产主义政党”，共产主义者数量成倍增加了，而力量却不断被削弱。在“秘密报告”之后，西方共产党人在国家层的影响力明显减弱。虽然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后来的资本主义复辟给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带来的损失是无法比拟的，但不得不承认，苏联共产党二十大是削弱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因素之一。正是它在20世纪80年代与90年代之交，造成了最严重的退却及分裂。㉕

　　（二）削弱了苏联共产党的执政地位

　　首先是党的领导力量的削弱。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既歪曲攻击了斯大林时期的“大清洗”运动，也歪曲攻击了20世纪30年代苏联共产党领导人。他警告所谓“斯大林的近卫军”“斯大林主义者”，即坚持认为不能全盘否定苏联历史的人，如果不能赞同其方针，他们将永远被指责为赞成发动“大清洗”运动的人。苏联共产党党内由此分裂成“反斯大林主义者”和“斯大林主义者”两派。其次表现在对苏联共产党执政地位的削弱。久加诺夫深刻批判了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对意识形态、党风建设、行政作风等方面的负面影响，指出：“这个变化的潜在过程起源于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的所谓‘解冻’时代。”㉖苏联共产党党内出现了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作为一种鲜活、创造性学说进行篡改的最初迹象。而在苏联共产党的最高领导层，共产主义建设的伟大目标，激励人民进行伟大的社会经济变革和在反法西斯侵略过程中形成的英勇斗争精神也逐渐丧失了。官僚主义、野心勃勃、谄媚和阴谋诡计等不正之风开始在苏联党和国家机器中生根发芽。他们的追随者利用具有巨大影响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作为他们谋取一己私利的面具。㉗

　　苏联共产党的思想作风庸俗化现象在1964年以后也持续存在。久加诺夫指出，赫鲁晓夫下台后，人们希望前领导人所犯的错误能够被消除，教训被吸取。起初，这些希望是有道理的。坦率地说，过去数年中国家经济领域的荒谬和平庸的举措被取消了，但同时新的危险蓄势待发。与共产主义理想格格不入的人开始渗透到工会和政府，他们把党证当作权力通行证，忽视党的纪律的现象在蔓延，忽视社会正义和社会主义合法性原则的现象也在增多。这些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影子经济、贪污者、投机者和受贿者如何加强他们的地位。㉘

　　（三）阻碍了苏联社会进一步加速发展

　　“秘密报告”破坏了国家稳定与统一，埋下了国家发展的隐患。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后不久，在向全国各地宣读“秘密报告”时发生了激烈争论，格鲁吉亚还发生了骚动，首府第比利斯发生了8万人游行示威活动。对这个“秘密报告”和大会决议非常激烈的反应也出现在其他地区。俄罗斯科学院历史学博士博卡列夫在《苏共二十大与地缘政治》一文中指出，苏联解体的客观基础是苏联人民团结统一的价值体系比较薄弱，而“秘密报告”是团结统一的价值体系被破坏的开端。这个报告损害了紧密团结苏联人民的领袖形象，苏联地缘政治环境开始恶化，团结统一的价值体系被破坏。

　　“秘密报告”阻碍社会发展的另一个表现是苏联逐渐丧失了斯大林时期形成的创新精神。

　　斯大林承继列宁“文化革命”的方针，在20世纪30年代苏联加速推进现代化时期，提出“技术决定一切”“干部决定一切”两个口号，大力提高国内科技文化水平。到第二个五年计划结束时（1937年），苏联在培养大学专业人员方面，从一个欧洲落后的国家跃居世界第一位，苏联经济实现了真正繁荣。1946年2月，斯大林提出加快高新技术发展的任务，这是建立在原子—宇航技术基础上的创新纲领，为此建立了强大的科学院及遍布各地的分院。这个计划取得了一系列卓越成果：苏联造出了原子弹、氢弹，实现了人造地球卫星上天，成为宇航大国。俄罗斯今天仍然是热核武器世界强国，其基础主要是在斯大林时期奠定的。

　　斯大林时期形成的创新精神在20世纪60年代后逐渐消失了。赫鲁晓夫的“去斯大林化”使社会丧失了创新精神，导致苏联没有跟上20世纪60年代末全世界掀起的科技革命浪潮。自赫鲁晓夫上台以来，在苏联党和国家机器中形式主义、教条主义、官僚主义、地方主义和阴谋主义越来越猖獗，严重阻碍了苏联社会发展。㉙

　　（四）造就了一代所谓“二十大产儿”

　　这是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对苏联社会发展造成的最大恶果。戈尔巴乔夫、雅科夫列夫等那些在20世纪60年代受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影响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被称为“二十大产儿”“60年代人”。

　　戈尔巴乔夫后来回忆自己思想的形成正源于苏联共产党二十大，那时他还是共青团员。他说：“我为什么对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心存感激、积极地参与揭发斯大林的个人崇拜和独裁呢？我想由此也可以找出其缘由吧。”苏联“改革设计师”雅科夫列夫出席了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他承认赫鲁晓夫在苏联共产党二十大的“秘密报告”对他背离马克思主义起了决定性作用。㉚那时他们暂时用“正确”的言辞掩盖了自己的真实观点和意图。然而，在1985年之后他们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制定“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总路线，宣扬资产阶级自由、人权的价值观，导致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崩溃和社会思想混乱，把国家引向了解体。

　　四、反思赫鲁晓夫“秘密报告”的意义

　　半个多世纪以来，“秘密报告”和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对斯大林遗体的处置事件，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苏联社会本身发展产生了极大影响。现在原苏联地区一些共产党组织开始重新思索和评价这两次事件的消极性、破坏性后果。总体来说这是拨乱反正、正本清源，有利于俄罗斯共产党和当今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健康发展。

　　（一）俄罗斯共产党可能进一步否定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决议

　　前文已经分析了近年来俄罗斯共产党的主要领导人否定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关于斯大林评价决议的态度，但还没有涉及俄罗斯共产党是否对两个决议做出正式的组织决定。

　　提出这个问题不是笔者的主观臆想，也不是空穴来风。

　　还在2001年“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第三十二次非常代表大会上，舍宁在大会报告中指出：赫鲁晓夫所做的反对个人崇拜的报告充满了对苏联共产党和斯大林的诬陷之词。表面上是反对个人崇拜，实际上打击了整个党、社会主义体制和马克思列宁主义学说。因此，舍宁建议大会通过取消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关于个人崇拜”的决议。该党大会最后通过了决议《关于苏共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对“个人崇拜”及其后果决议中的问题》。该决议指出：

　　苏联共产党二十大根据赫鲁晓夫《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1956年2月25日）所做的决议和苏联共产党二十二大关于将斯大林遗体从红场墓园迁出的决议（1961年10月30日），破坏了苏联共产党的章程，客观上导致了无产阶级的科学思想体系、共产党及其领导人威信扫地，导致对苏联社会主义制度多年来无休止的咒骂，具有明显的反革命色彩——因而决定取消这两个决议。[3](p.272)

　　当时还存在另一个以久加诺夫为首，也是由原苏联地区共产党组成的、从舍宁领导的党内分裂出的同样自称“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的组织，他们当时并没有作出类似的决议。[3](p.273)

　　后来，这两个“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合并了，由久加诺夫担任主席。在2005年4月，久加诺夫在莫斯科举行的独联体16个共产党代表团大会上，就呼吁要“恢复斯大林的名誉”，明确向大会提出要取消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决议。㉛

　　那么，为什么俄罗斯共产党迟迟没有做出正式取消决议的决定呢？有人认为，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决议是代表15个加盟共和国的原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作出的。现在能够代表原苏联共产党的是“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俄罗斯共产党只是原苏联共产党组织的一个成员，因而没有取消这两个决议的权力。

　　“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组织现在仍是久加诺夫担任主席。从久加诺夫对这两个决议毫不含糊的否定态度来看，笔者认为：或许“共产党联盟—苏联共产党”正式取消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二十二大关于斯大林评价的决议只是时间问题。

　　（二）对中国共产党的影响

　　第一，还历史公正。当年中苏论战，我们党尖锐批评赫鲁晓夫对帝国主义的幻想，鼓吹资产阶级的“人性论”“民主化”等观点，历经时间检验，今天已经被俄罗斯共产党公开承认是正确的。

　　第二，苏联解体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率先在全世界批判戈尔巴乔夫等人宣扬的资产阶级“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观点，认为否定列宁斯大林是导致苏联解体的主要原因，多次强调苏联解体的过程是从赫鲁晓夫在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全盘否定斯大林开始的。这些观点对全世界和中国广大民众正确认识苏联解体教训产生了深远影响。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吸取苏联解体教训，确保国家稳定发展。习近平深刻批判了戈尔巴乔夫否定列宁斯大林、取消共产党的领导地位的实质是历史虚无主义，要求全党深刻吸取戈尔巴乔夫放弃民主集中制原则、破坏政治纪律而致使苏共瓦解的教训。这些论断是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理论宝库的重要丰富和重大贡献。而俄罗斯共产党对苏联共产党二十大、二十二大的重新评价，尤其对中国共产党总结苏联解体教训的肯定，再次证明中国共产党对苏联解体原因的分析鞭辟入里，经得起历史检验。

　　第三，解决了一桩历史公案。当年是谁挑起了导致国际共运分裂的中苏论战，曾经是中苏两党争论的一个焦点，至今学术界还存在“毛泽东是为了争当国际共运领导人”“中国共产党批判赫鲁晓夫的观点是错误的”等把中苏论战责任归咎于中国共产党的论调。现在俄罗斯共产党公开承认是苏联共产党二十大导致了国际共运的分裂，这就还历史以本来面目，澄清了这一段历史真相。

　　参考文献：

　　[1]逄先知，金冲及编.毛泽东传(1949—1976)(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

　　[2]吴恩远.列宁的思想导致了苏联解体”?[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02-01.

　　[3]吴恩远.苏联史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4][苏]波诺马廖夫.苏联共产党历史(下)[M].上海师大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

　　[5]斯大林全集(第1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6]周荣坤.苏联基本数字手册[M].北京：时事出版社，1982.

　　[7]吴恩远.苏联三十年代大清洗人数考[J].历史研究，2002，(5).

　　注释：

　　①参见[俄]久加诺夫：《中国为全人类提供了胜利的秘诀》，《真理报》2021年7月1日；[俄]久加诺夫：《三十年的背叛：惨痛的教训和复兴的前景》，《真理报》2021年7月28日；[俄]久加诺夫：《中国为全人类提供了胜利的秘诀》，《真理报》2021年7月1日；《俄罗斯以社会主义为方向》，https://kprf.ru/party-live/cknews/152305.html；[俄]久加诺夫：《斯大林时代的数据和事实》，《真理报》2009年12月4日。

　　②参见《Подавляющее большинство радиослушателей поддержали оценку Д.Г.Новиковым роли И.В.Сталина в истории.Таковы результаты прямого эфирана<Русскойслужбе новостей>》，https://kprf.ru/party-live/cknews/152305.html。

　　③参见《东方早报》2005年4月26日。

　　④参见《多数俄罗斯人渴望社会主义——向左转回到苏联？未来社会制度什么样？》，http://chinaru.info/qjeluosi/eluosizs/65058.shtml。

　　⑤参见《真理报》2014年11月5日。

　　⑥参见[俄]久加诺夫：《斯大林问题的现实意义》，青年近卫军出版社2009年版，第161页。

　　⑦参见[俄]久加诺夫：《中国为全人类提供了胜利的秘诀》，《真理报》2021年7月1日；[俄]久加诺夫：《三十年的背叛：惨痛的教训和复兴的前景》，《真理报》2021年7月28日。

　　⑧参见https://www.rbc.ru/politics/08/07/2022。

　　⑨参见[俄]戈尔巴乔夫：《讲话与文章选集：第4卷》，莫斯科政治与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第308页。

　　⑩参见[俄]戈尔巴乔夫：《在苏共第十九次全国代表会议上的报告》，莫斯科1988年版，第44页；《苏联共产党第二十八次代表大会文件汇编》，莫斯科1990年版，第2页。

　　⑪参见[俄]Р.И.科索拉波夫：《苏共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关于〈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决议及其后果》“共产党联盟——苏共”第32次非常大会，2001年7月21日https://stalinism.ru/stalin-i-gosudarstvo/。

　　⑫参见[俄]特鲁什科夫：《几十年后我们对苏共二十大的评价》，《真理报》2021年12月28日。

　　⑬参见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官方网站：《В Москве состоялся Пленум ЦСРУСО》，https://kprf.ru/ruso/206738.html。

　　⑭参见[俄]久加诺夫：《向斯大林学习》，https://kprf.ru/party-live/cknews/173676.html。

　　⑮参见[俄]久加诺夫：《斯大林问题的现实意义》，青年近卫军出版社2009年版，第50页。

　　⑯参见《Подавляющее большинство радиослушателей поддержали оценку Д.Г.Новиковым роли И.В.Сталина в истории.Таковы резуль таты прямого эфира на<Русской службе новостей>》，https://kprf.ru/party-live/cknews/152305.html。

　　⑰参见[俄]久加诺夫：《斯大林时代的数据和事实》，《真理报》2009年12月4日。

　　⑱参见[俄]久加诺夫：《向斯大林学习》，https://kprf.ru/party-live/cknews/173676.html。

　　⑲参见[俄]久加诺夫：《斯大林时代的数据和事实》，《真理报》2009年12月4日。

　　⑳1954年2月，苏联总检察长鲁坚科等人给苏共中央主席团关于镇反人数的统计报告指出：1921―1954年2月，以“反革命罪被判刑的人数，总计是3777380人”。参见吴恩远：《苏联三十年代大清洗人数考》，《历史研究》2002年第5期。

　　㉑参见[俄]久加诺夫：《斯大林时代的数据和事实》，《真理报》2009年12月4日。

　　㉒参见[俄]久加诺夫：《斯大林时代的数据和事实》，《真理报》2009年12月4日。

　　㉓参见[俄]Р.И.科索拉波夫：《苏共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关于〈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决议及其后果》“共产党联盟——苏共”第32次非常大会2001年7月21日，https://stalinism.ru/stalin-i-gosudarstvo/。

　　㉔参见[俄]久加诺夫：《三十年的背叛：惨痛的教训和复兴的前景》，《真理报》2021年7月28日。

　　㉕参见[俄]特鲁什科夫：《几十年后我们对苏共二十大的评价》，《真理报》2021年12月28日。

　　㉖参见[俄]久加诺夫：《三十年的背叛：惨痛的教训和复兴的前景》，《真理报》2021年7月28日。

　　㉗参见[俄]久加诺夫：《三十年的背叛：惨痛的教训和复兴的前景》，《真理报》2021年7月28日。

　　㉘参见[俄]久加诺夫：《三十年的背叛：惨痛的教训和复兴的前景》，《真理报》2021年7月28日。

　　㉙参见[俄]久加诺夫：《中国为全人类提供了胜利的秘诀》，《真理报》2021年7月1日。

　　㉚参见[俄]戈尔巴乔夫等：《20世纪的精神教训》，孙立川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44页；[俄]雅科夫列夫：《一杯苦酒——俄罗斯的布尔什维克主义和改革运动》，徐葵等译，新华出版社1999年版，第10页。

　　㉛参见《真理报》2005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