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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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谈他自己信仰的那些话,在我一生中可能是关键性的这个时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20年夏天,在理论上,而且在某种程度的行动上,我已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
多年以后,在陕北窑洞,面对美国记者斯诺的提问,毛泽东这样回忆道。
1920年夏。
毛泽东从湖南一师毕业2年了,和多数同学不一样,他没有选择升学留洋,也没有找份安稳的工作做着,而是漂来漂去,漂泊不定。
此时的他,已经从一个北漂,变成了一个沪漂。
从北走到南,单字一个“漂”。
去北京时,他曾在北大做过一段时间图书馆助理员,虽被人瞧不起,但也认识了许多牛人大咖,涨了见识,谈起了恋爱,和好友远足旅行,还经历了五四运动,回湖南办了份火爆全国的《湘江评论》“现象级自媒体”,被军阀“封号”后,又成功组织了驱张运动……
经历有些波折,不过,总体看起来丰富多彩、成绩斐然。
在李大钊先生的影响下,他的内心,种下了马克思主义的种子。
但,毛泽东那时的生活,似乎并未见什么起色,他的手头常常拮据,囊中羞涩。和现在去大城市打拼的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颇为类似。
漂泊,似乎是那时一无所有的他,在大城市唯一的生存方式。
1920年,为了找机会同陈独秀先生探讨自己逐步确立的马克思主义信仰,毛泽东决心去上海,这座被称为“十里洋场”的繁华都市。
北京和上海都是大城市,如果说在北京,还有恩师杨昌济帮衬,那么到了上海的毛泽东,可真就是举目无亲,难上加难了。
真可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更何况,为了登上开往上海的火车,毛泽东甚至还卖掉了过冬的外衣,可见,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对他影响之大,非常人所能为也。
在上海,他见到了陈独秀,问了一些与马克思主义相关的问题,得到了相应的解答,获益匪浅。
如果说见大牛咨询问题是“月亮”,那现实的生活便是“六便士”。
“月亮”很美好,但“六便士”同样重要。
那段时间,为了维持日常生活,毛泽东不得不干起了零工。
他为富人阔佬们洗衣服、熨衣服、送衣服,一条龙服务包圆了,可能比现在的外卖快递小哥还辛苦。
更糟的是,这种辛苦并不能兑现成等值的回报。
他虽一月能赚12到15元,但有8块钱要被消耗在送衣服的车费上,实际到手也就4到7块钱,老板不会给一点补贴。
被买办剥削的生活着实是难受且不爽的,这段被社会毒打的经历,让毛泽东更加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价值所在、以及“无产者”到底意味着什么。
得了空,毛泽东来到上海的码头边,送别前往法国勤工俭学的湖南学生。
这些学生,也是新民学会的会员。
黄浦江上,响起轮船深沉的鸣笛,夹杂着过往人群的交谈呼喊,码头工人搬运货物时产生的撞击声,都融化在江面升起的模糊的雾气之中。
开船前,毛泽东召集这帮会员,在码头附近开了个临时会议,统一了共识,并提出了一个看似朴素,实则振聋发聩的口号,与大家共勉:
改造中国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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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所发出的这个口号,其实反映了他内心做事的一个根本出发点,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不仅说到,更要做到。
为此,他自求学时起,便开始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探索试错。
从温和的改良派到奋进的革命派,看似只是简单换了一条路子,这其中要经过多少实践挫败、思维激荡,难以想象。
面对这样的转变,一般人可能就选择放弃了。
虽然他们可能也对现实不满,但顶多也就是抱怨两句,虽置身事内,却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视角看着周遭的一切,不从自身做起,不想想基于自己现有的能力,能改变些什么,不能改变些什么,然后,就这样被大时代裹挟向前,蹉跎一生。
但毛泽东不是,他不仅胸有大志,更要将这大志,努力转换到现实中。
1920年的那个夏天,在见过陈独秀,解答了心中的一些疑惑后,毛泽东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更加坚定了。
回到长沙后,他联系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在潮宗街组建了长沙文化书社,开起了书店,并恢复了直接解散的湖南学生联合会。
毛泽东是书社的“特别交涉员”,负责外联宣传工作,推广书社上新的书籍,从现在的角度看,他算是一位新媒体编辑,兼运营兼营销策划。
他主推的书目,主要以宣传马克思主义学说、俄国十月革命理论的书籍、《新青年》、《新生活》、《劳动界》等进步杂志为主,效果还不错。书社生意兴隆,一度还在其他城镇开了7家分店。
工作虽然繁重,但却是毛泽东所认同且喜欢的,比起在上海打零工的日子要好太多了,他痛并快乐着、累并收获着。
当年8月,陈独秀在上海成立了共产党发起组。
类似咱们现在利用互联网组建一个某正式社群的筹备组。
当时的计划是,“预备在1年之中,于北平、汉口、长沙、广州等地,先成立预备性质的组织。”
陈独秀十分欣赏毛泽东的才干,他写信给毛泽东,让其发动湖南中共小组,算是湖南地区的负责人。
毛泽东没让陈独秀失望。
经过紧张筹备,慎重物色,他和何叔衡、彭璜等六人,在建党文件上签了名,正式创建了长沙共产主义小组。
彼时,是1920年11月。
有些朋友觉得,毛主席是在1921年中共一大时入的党,但毛主席却给自己入党时间填的是1920年,就是出于组建长沙共产主义小组的缘故。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的共产主义小组,都陆续建立起来。
建党事宜,开始提升日程。
1921年,又是一个夏天。
前一年的毛泽东,此时正在上海,做着洗衣送衣的活儿,而今,他则乘船再度来沪,不必再为日常生活开支太过焦虑,为的是参与一次会议。
这便是中共一大。
当年6月29日,下午6点左右,长沙小西门码头。
毛泽东与友人何叔衡,乘着暮色,登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轮。
或许,那时的他们不会想到,这次会议之后,仅仅过了28年,中国革命就取得了完全胜利,一个崭新的中国,在东方冉冉升起。
这也正常,谁也不是神仙,能确切知道未来事物发展的走向。
但毛泽东心中有一个大概估计,他曾对萧子升说,假如我们努力奋斗,有三五十年,中国革命便可取得胜利。
当然,这样的估计,在当时,也没什么人会重视。
毕竟,现实是残酷的,有多少人愿意且敢于去思考笃定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一个没啥背景资源的后辈的“呓语”?
当毛泽东等人到达上海时,已经是7月初了。
会议时间,定在1921年7月中旬。
会议地址原设在博文女校,为保险起见,改在了望志路的一栋灰红砖块相间的花园住宅里。
这是与会代表哥哥的府邸。
国内外的共产主义小组,派了13个人,参加了这次会议。
他们是:
李达、李汉俊(上海)
张国焘、刘仁静(北京)
毛泽东、何叔衡(长沙)
董必武、陈潭秋(武汉)
王尽美、邓恩铭(济南)
陈公博、包惠僧(广州)
周佛海(日本)
除此之外,还有共产国际的代表马林、尼克尔斯基。
与会的代表大都年轻,出身几乎都比毛泽东高。
这些,大略是毛泽东给当时代表们,留下的最初印象。
会议一开始,进行得相对顺利。
中途遭遇密探的闯入,为了保险起见,余下的会议,改在了浙江嘉兴南湖的一条游船上。
前前后后,整个会议开了一周左右。
考虑到当时党员较少,地方组织不很健全,中共大一只组建了三人的中央局,陈独秀任书记,张国焘为组织主任,李达为宣传主任,党的第一个中央机关正式诞生。
毛泽东呢?
他虽然参加了此次会议,但并非重要人物,会议上鲜有发言,也并未进入中央核心领导层。
但历史的有趣之处就在于:
我们对一个人所取得的成就和评价,并不是看一时,而是纵观一生,综合评价。
金一南教授曾做过一个统计:
“当年参加中共一大的一共13人,平均年龄27岁,都是青年人。
这些人里面,1人脱党,1人被开除,3人叛党,2人投靠了日本人,也就是说一半以上都已半路放弃。
除开牺牲的几个人,真正坚持到底的不过两三个人。
而毛泽东正是其中之一。”
起点低怎么了?
背景弱怎么了?
资源少怎么了?
如果既有的现实不能立刻改变,那就选择承认。
但承认不是认命,而是为了建立一种客观现实的理性态度。陷入无休止的抱怨和持续性的躺平摆烂,没有任何正向的意义。
社会依旧运转,你却离自我的真正蜕变越来越远。
长期来看,我认为,一个人只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只要不断积极努力奋斗,不断适应新的发展情况,那么,这个人,大概率会迈上新的人生台阶,达到新的人生高度。
既能实现自我价值,又能吸引一批又一批的志同道合之人,创造更大的价值。
听起来似乎很鸡汤,但现实的人生突围逻辑,可能大略就是如此,没那么复杂。
我们有毛主席作为榜样指路,何愁找不到自发的行动契机和无穷的精神源动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