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男:漂浮人家 二十七
鸡鸣洒洒,鸭鸣落落,鹅鸣朗朗,犬吠昂昂。草木欣欣,池水泠泠。芙蓉依依,菡萏亭亭。地气沁沁,肝肺清清。曲扬悠悠,茶举频频。华屋惭艳,殊石逡巡。抚花发而自顾,见糙肤而嗟言。叹岁月之易逝,感延年之鲜少。嘘华身而不在,喜老态而阙如。缚时间于无索,绳心气于有型。展巧目于田野,施敏心于袤原。思琼露兮天远无征,念玉浆兮地偏何取。 融于天地兮心下不羁,化境自美兮望天悠长。妍辞自乐,神思自亲。-------胡搊几句显得有文化不是。
小户生产了。十个小时,先产了五只,歇了几个小时又产了四只。天哪! 九只小狗,足足九只啊。黢黑黢黑的,肉乎乎的,蠕蠕而动。前几天看见两只大狗叼草絮窝,就觉着该产 小狗了。问那个老哥,要不要做什么准备工作。老哥说,什么都不用。别打扰它们就行了。 昨天早晨起来,没看见小户出来。关关倒是颠颠儿的跑过来,围着我转圈,祈求的眼光像是有什么要说。赶紧把狗粮舀了一大舀子给倒进狗食盆里,关关又颠颠儿的跟着跑回狗窝,趴在狗窝门前。回来又把老哥放在水房里化冻的鸡架子,还有七号院给送过来的一堆骨头肉皮肥油保健品的,一块拿到厨房去煮。一边煮一边想,觉着会是黑白花的小狗,没想到是全黑的。关关还有四个白蹄子呢,“雪里站”吗。这将来要是全和关关长得一样,那不就是一窝狼吗?一窝狼,怎么养啊?
关关和小户产了一窝九只小狗的事,没几天就传开了。附近的邻居都过来看。大伙儿都说,这几年没听说有一窝产那么多的。有扒着铁网子往里看的,也看不见什么。想从窝门进去看的,关关全给挡回来了。 有人一靠近,它就站起来,死死的盯着靠近的人。有不死心的,还要往前走,关关就会愤怒的 发出呜呜的恐吓声,一副就要发起进攻的架势。有一次,董国槐过来,想看看小狗,没想到小户和他呲牙。他爸爸老董也来看小狗,小户竟然摆出扑咬的架势。可把老董气坏了。找了根棍子要打小户。我连忙拉住他,说:“老董啊,你这不是犯糊涂吗?小户虽然是你从小养大的。但是,它现在是吃我喂的食儿,狗崽子也都下在这儿了。那它不认你还不是正常的吗?不用想也知道啊。这叫‘翻脸不认主人’呀。何况我这里喂得好。狗还不是就图的一口食吗?”。老董也笑了。那个曾经给我讲解怎么给萝卜树剪枝,建议把香蕉和尖椒嫁接在一起的教授也过来了。 他听我说担心大狗奶水不够,怕小狗长不好,就出了两个主意。 教授的脑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我过来以后没有见过他几回。看见他的时候,每次都是西服革履的,挂着领带,觉着挺扎眼的。问了别人才知道,他是去城里打工,被老板看上了。老板把自己的傻女儿嫁给他了。 还给他办理了移民美国的一切手续, 说是在美国他就不会离开老板的女儿了。两眼一抹黑,手里又没有多少钱,只能踏踏实实的陪着老板的傻女儿了。教授的教授身份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较真儿。这回回来,是他老妈可能不行了。就等着他老妈一死,处理了遗产的纠纷就不回来了。不过,老板的儿子没去美国,在国内踏踏实实的赚钱。还有话儿,国内大环境好啊!赚够了再走。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算赚够了。教授出的主意是这样的;一是挖一个坑,把九只小狗都放进去,不喂食,让九只小狗自己互相撕咬,最后剩下的那只,是最厉害,最壮实的,也最值钱。他说这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什么法则来着。问他亲眼看见过吗?他说这是常有的事,早就不稀奇了。还有一个是把小狗放进猪圈,让小狗吃猪奶。老哥听了他的主意,差不点儿急了。仗着是教授的长辈,指着教授的鼻子说,你赶紧去美国吧!少在这瞎忽悠。小狗放进猪圈里,还不都让大猪吃了?大狗也不干呀。教授满脸通红,喃喃的说,先进的东西,总是不容易学进去,这个地方为什么落后呀,就是脑袋僵化保守。老哥一迭声的说,去吧去吧去吧。生生的把教授轰出九号院。没有小狗的时候,我都是在房前边的平整地方一坐,拉上几段胡琴,自娱自乐。小狗一 生出来,我再拉胡琴,关关就过来干涉了。不是冲我使劲叫,就是把爪子伸出来,用爪子干扰阻挡我拉胡琴。老哥说,估计是尖锐的声音,让狗们感到不安了。我把椅子挪到远远的地方。关关看我挪地方了,它也换地方了。每天早晨都趴在大门口,除了那个老哥,谁都不让进大门了。小户也比过去厉害多了。有人说是下了小狗的大狗领地意识强了。我决定妥协,就把大门附近区域让给关关它们一家子了。毕竟是狗吗,哪懂得人追求的是与世无争,就让它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挺好。这几天老哥一直在忙乎他院子里修猪圈的事情。老哥一个人,也是好几亩的大院子。他不在的时候,是他的老兄住着。他从海南回来,他老兄就回自己院子住。现在他老兄人已经没了。身后一个儿子,就是老哥的侄子,也是老哥最近的亲人了。他修猪圈,侄子帮忙。爷俩干得挺起劲。曾经和董国槐的父亲聊过,怎么没人给老哥说合个老伴,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老董说,不是没想过,他是我本家弟弟不是。无奈的是,现在这里的人口越来越少。十里八村的都找不着合适的。人都奔城里了。前些日子,镇里还宣传,上城里买房,做城里人给多少多少补贴的,这以后恐怕是就见不着什么人了。我纳闷儿,这地方也不算穷乡僻壤呀,离城不过二十多公里,怎么会这样了?老董说,谁知道呃,说是搞什么城市化,建大都市的,没人懂。等咱们这一拨人都没了,这地方就算彻底完了。从这往山里去,已经好多地方没人影了。岙上村二百多人,一个都没了。岙下村,三百多人,现在就俩人在那活着了。又说起这个村子最多的时候有五百多人,董姓为主,剩下的姓刘。 现在满打满算不到八十人了,老的老小的小,没走都是有原因的。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显得人多一点。要不就是旅游的人来凑热闹。山清水秀的地方,留不住人呀。怪可惜了的。想起从前乡里乡亲热热闹闹的生活,老董很是有些怀念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