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心病

　　公园路边是一条林荫大道。人行道靠着湖，用栅栏隔开，很是凉爽。每天下午都会有一些老头坐着马扎在这里下棋、纳凉。

　　“别动马。马一动你的车就在炮口上了！”

　　“河边无青草哪来这些多嘴驴？”朱老头伸手把棋盘给呼啦了，“一个个都是臭棋篓子，下棋不行，当狗头军师一个抵俩。你们这样七嘴八舌的还能下吗？”

　　“不下就别下了。天天就你赢，有意思吗。还不如听宋老头日白话呢。”

　　“好好好。宋老头，百事通。你开吹吧。我也没心情下棋了。你说个笑话给咱逗逗乐。”

　　“我这里全是学问，没笑话。”宋老头一本正经地说。

　　“是是是，你是二学者。一开口就是孔夫子放屁，文气冲天。”

　　宋老头一把揪住朱老头的耳朵：“你才一开口就是放屁。出门没刷牙啊？”

　　“你有病。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把我耳朵拧这么疼。”朱老头推开宋老头的手，揉着耳朵说。

　　“你还别说，今天还就有一个有病的新闻。一个男子不戴口罩闯卡还辱骂执勤人员，声称自己是名校研究生，还报出了导师的名字，叫执勤人员去找他的导师。后来学院回应说这个人有病，出门没吃药。你说说，这是啥病？”

　　“这叫心理疾病。我对此有研究。”宋老头还是一本正经。

　　老头们都呵呵地笑了起来：“瞧，他老宋又有研究。这二学者还真不是白叫的。”

　　“他不是二学者，是老二学者。专门研究老二的学者。”朱老头说。

　　“我就是专门研究你老朱的学者。你一看见棋子就亢奋。其实这也是病，和这个研究生患的是同一种病。”

　　“你还来真的了。你说我这病该吃啥药吧。”

　　“临床一般都用舍曲林或者三环素类药物，但实话跟你说，药物效果并不好使，不如心理矫治的方法好。”

　　“瞧，还真说出道道来了。”刘老头在一旁插话了。

　　宋老头把脸转向了刘老头：“老弟，有句话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怕你不乐意。你家小孙子帅帅也是这个病。才8岁，动不动就要拿刀砍人。一不乐意就用脚踹你，你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哩。”

　　“那都是他妈惯的。我不乐还能咋地。现在更厉害了，动不动就顺地打滚，恼起来能背过气去。他是爷我是孙子了，谁敢惹他啊。”

　　胡老头接过话头说：“俺家强强也有这毛病，一来气就打他爸他妈，更别说我们了。他奶奶气得回去了，我赖不掉，这罪还不知道要受到哪一天。他爸带他看了医生，医生说是啥‘双相情感障碍’。我要是再走了谁看他呀。”

　　“你们看，有心理毛病的还真不少。要再不听我的劝告，会越来越多。”宋老头拉出一副权威的架势。

　　“你有什么劝告？说来听听。”朱老头问。

　　“人的行为往往是受情绪控制的。你们知道情绪是怎么来的吗？”宋老头卖了一个关子。

　　“怎么来的？”老头们齐声问，把头都伸了过来。

　　“情绪是身体分泌激素而引发的。”

　　“那激素又是怎么分泌的呢？”

　　“激素啊，一是靠生命的本能欲望刺激，二是靠环境的刺激。”

　　“本能欲望好理解，饿了就要吃；可环境怎么刺激呢？”

　　“呵呵，这就是重点了。”宋老头又卖了关子，作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老头们凑得更紧了。

　　“拿小孩子为例，他想得到某种东西，你不给他，他就哭闹。结果你给他了。这是就形成了一种暗示，只要哭闹就能达到目的。机体就会分泌激素支持这种暗示。每次循环都是一种强化。强化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双相情感障碍’。”

　　“大学生骂执勤也是双向障碍？”

　　“是的。这是由价值观导致的。他认为自己是精英，精英就高人一等，就得有特权。激素支持了这强化。双向障碍其实就是强迫症。任何心理问题都可以从教育环境找到根据。”

　　“难道没有先天的？”

　　“当然有。患有强迫症的人会把心理信息转化为遗传密码，也就是DNA，遗传给下一代。”

　　“哦，我明白了。你一天一篇地写小说也是一种强迫症。你一写就兴奋，不写就难受，这是你爹遗传给你的吧？”

　　“哈哈哈哈……”老头们都笑了起来。

　　2022年7月17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