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村遗梦（长篇小说）第一章：他们真的都回来了
（这部小说，通过著名红军村，皖南千年古村徐村，一百年来的风云变幻，历史颤变，深刻反映了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追求革命，追求光明，在困难中奋勇前进的百年历史画面）
第一章：他们真的都回来了
一、
“咚、咚、咚，回来了，他们又都回来了。徐老太爷回来了，徐家三大少爷显灵了。他们都回来了，大地主也回来了，大资本家也回来了。”
一阵阵急促的鼓声，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呼喊声，遽然而起，打破了闻名全国的皖南红军村，千年古村徐村的沉寂。
徐清风立即从睡梦中惊醒。
这个徐老公怎么又半夜做梦，吵得全村人不睡觉呢？
徐清风赶紧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披上大衣，走出家门，一路朝徐村新祠堂而去。
几十年来，不管是村长还是村支书，他一直就是这样。
不管白天夜里，村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他对村里的事情，一直看得比家里事情更重。他一直都是把这个三千多人的村子，当成自己的家。
徐清风急急地走在村里光滑的水泥路上，一阵阵凉风飕飕的吹来，使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他不由地有些感慨，自己身体一向硬朗，还有几年才到六十岁，可是确实已经不如年轻时候了。
他心里一直不服老，还想好好地大干几年，有时还有些莫名的冲动，产生一些年轻时的激情。
因为他心里一直感到有些憋屈，觉得自己这几十年，虽然是为村里干了一些事情，却总是不能安心，总是觉得年轻时的许多梦想还没有实现。
他还想着能在退休前，再好好的大干几年，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他不相信他年轻时的理想和信仰，最后就是一场无法实现的梦。
大山里早春的深夜，天气确实很冷。
路面上还结了一些薄冰，走在路上有点打滑。
这条贯穿全村的水泥路面，还是他当村长时，争取村村通工程修建的。
为了获得上级的支持，他当时直接把胃喝坏了，吃了几年的药。
现在他已经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和村支部书记，还是觉得自己这几十年，就是为村里做了这一件实实在在的大事，是唯一值得大家肯定的，是唯一没有被人背后议论指责的。
这几年，他依靠上级大力发展美好乡村的好政策，帮村里家家都建起了漂亮的楼房，经常有人来参观学习。可是他的心里，却是越来越空荡了。
一到夜里，家家户户都是黑灯瞎火的，看不到几个人影。
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剩下的大都是老人小孩。
他甚至一直怀疑，自己这些年,下大力气搞美好乡村，到底是对是错。
村里没人了，还建这样的美好乡村，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最使他不能接受的，自己一心为了村里，辛辛苦苦操心了几十年，把整个村子建设的越来越漂亮，却没有人说他好，大家都在背后叫他“徐骗子”。
村里的几个年轻人，还在背后议论他，说他怎么就不生病不倒下呢，怎么就不退休不下台呢？
徐清风想着这些，心里都感到委屈和气氛。
这些小杂种，我为你们辛苦了一辈子，一点功劳就没有啊。我还没有死，他们就想把我活埋了。
我几十年来都是认真学习上面的政策和指示精神，小心翼翼的为村民服务，各级政府发的奖状和锦旗挂满了村部，受到各方面的嘉奖，被树为省里市里的致富典型。我哪里就对不起村民，怎么就被他们说成“徐骗子”。
村里人为了表示亲密，不喜欢叫人大名，总是喜欢给人起外号，喜欢叫“徐模范”、“徐劳模”、“徐先进”、“徐光荣”等等。
可是他们怎么就能给我起了这么个最难听的名字，比给我的前任村支书徐明山，起的外号“徐单干”还要难听的多。
我可是勤勤肯肯为你们服务了几十年的村主任村支书啊，我风里雨里为你们跑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们怎么就能这么私底下贬损我呢？我最起码也是省里表彰的改革先锋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是有时对上级有所欺瞒，可我对下面从来没有说过假话，我这都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为了全村的利益。你们应该像外面人叫我“徐先锋”“徐标兵”才对。
徐清风远远地看见徐村新祠堂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果真是比自己更关心新祠堂。
新祠堂建成后，村里人总是在私下传说，徐家三杰一到夜里就会显灵。
徐清风已经多次批评了他们的传言。
你们不要听徐老公的胡说，他一百多岁的人了，有时疯疯癫癫的，他的话怎么能听。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怎么还能搞封建迷信。
徐家三少早就死了几十年了，怎么显灵，怎么阴魂不散？
可是他痛苦的发现，自从徐家新祠堂修建后，村里人宁愿听徐老公的疯言疯语，也不愿听他的话了。他说的越多，村里的议论声越大：“徐骗子又要给我们做报告了，又想用新的花言巧语骗我们了。”
徐清风真是越想越气。
自己几十年为了徐村呕心沥血，怎么自己越努力工作，村民们就离自己越远了呢？
现在最使他感到纠结的，就是重修徐村祠堂的事，受到了方方面面的非议和批评。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大修祠堂的理由冠冕堂皇，是为了发展乡村红色旅游，建设美好乡村。可是他心里纠结着的那些东西，也是藏不住的。
别的地方修祠堂，大都是在老祠堂上翻新改造。他不仅是把徐村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八座老祠堂，全部翻新改造了，还特意修建了一座新祠堂，供奉着最近一百多年来的徐村祖先。
他当时也是没有这个信心的，他只是在给上面打的修建老祠堂的报告上掺了一点水，加上了这个新祠堂。
他写出的理由冠名堂皇。
徐村是皖南山区老革命根据地，是闻名全国的红军村，是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司令部所在地，必须挖掘出红色旅游资源，开展红色旅游教育，把外出打工的徐村人吸引回来，才能可持续发展。
对于这样的报告，他历来都是轻车熟路，比谁都会干。
他一直都是这么干过来的，就是要在报告里掺一些水，踩点红线，能批就干，不批拉倒。
徐清风没有想到，他的报告一路都是很顺利的批了下来。
上级领导还特意表扬他，有点子，有能力，有魄力，既能发展乡村红色旅游，又能有利于对台统战工作。
徐清风拿到上级的批文，激动得跑到各个祠堂，给老祖宗磕头，感谢老祖宗的保佑。
其实他心里一直没有搞清，这个批文来的这么顺利，是不是自己暗地里一路送出去的红包，发挥了作用。
不过，他心里也特别感谢为他写报告的皱校长。他还特意把皱校长请到村里食堂，把他灌醉了一次。在他心里，皱校长就是全村最有学问最有见识的人。他总是最能理解自己的心意，只要自己说一个想法，他就能妙笔生花，写出漂亮的报告来，送到哪里，都被人称赞。
徐清风得到上级的批文，立即调动全村的力量，不仅修复了八座老祠堂，还重点修造了这座最漂亮的新祠堂，成为徐村新的标志建筑。
这是徐村最扬眉吐气的大事，也是徐村百年以来最大的事，里面供奉了近一百多年以来，徐村所有的前辈，其中就包括这一百年里，最值得骄傲的徐村三杰。
他们都是早年出去参加革命，最后都成为了国共将军。他们三个是当年徐村几百个出去参加革命者中的杰出代表。他们三个塑像并列而坐，成为徐村最响亮的名片。
其他一百多个有名有姓的出去革命者，都列了牌位。还有许多人，都是既当过国民党又当过共产党的，还有当过军阀和抗日英雄的，时代久远，已经分不清了，就全列在后面了。
千年古村徐村的大名再次远扬四方，成为方圆几百里最红火的红色旅游古村。
有许多人来了，不断地批评他：“徐清风，你的政治觉悟怎么越来越低了，你怎么能把国民党和共产党一起供起来了？”
“这，这都是民意，是全村人的一致要求。他们都是我们徐村的前辈。”
“徐清风，你搞错了，共产党将军的年龄最小，你怎么把他供奉在正中间？”
“因为只有他是正确的，他是代表人民打江山的。”
徐清风唯唯诺诺地答道。其实他的心里一直藏着骄傲，这才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功劳。他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就是为徐村出去参加革命的几百个先烈建祠堂列牌位。
这件大事，终于在他快退休的时候建成了。
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是一种豁出去的决心。反正自己快退休了，自己已经打了退休报告。上面要追究，就让他们追究我吧。这就是我为徐村做的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
无论他们出去做了什么，他们都是徐村的前辈，他们都是徐村那段波澜壮阔的红色历史的一部分。
直到一位省里来的高官当众称赞他：“徐清风，你这个事情做对了，就是要挖掘出徐村真实的历史，还以历史的真相。”
徐清风听了这位大领导的话，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安定下来。
这就是他一个瞒上不瞒下的杰作，他一直担心上面会下令，让他毁了这些塑像，因为没有一个领导敢批准，他把国民党将军和共产党将军的塑像供在一起。
徐老公就是当时跟徐村三杰，一起出去参加革命的。当时全村出去几百人，只有他一个活着回到村里的，一直受到全村人的敬重。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是全村最老的人。他有时说的话，比徐清风还要管用。
徐清风也一直很尊重他。
聚结在新祠堂的村民们，看到徐清风来了，刚才喧闹的声音，立即安静了下来。
有人在私下里偷偷提醒道：“徐骗子来了。”
徐清风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直接走进了新祠堂。
徐清风每次走进新祠堂，总会有一种真正回家的感觉。
他从退伍军人，到民兵营长，到村长再到村支书，几十年来干了不少职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只有进了祠堂，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自己就是徐村的一个子孙，自已的未来，也是这众多牌位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徐老公确实已经太老了，全村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有说他一百多岁，也有说他一百二十多岁了。
他的身体干枯瘦小，头上的白发已经只剩下几根，皮肤像干裂的松树皮，一双浑浊的老眼，隐藏在耷拉的眼皮下，庆幸的是他身体健康，还能独立行走，生活自如。
徐老公看到徐清风进来，异常激动地对他挥着手，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神采飞舞地指着那三尊塑像说道：“他们真的都显灵了。徐大少爷，徐二少爷，徐三少爷，他们都说话了，还有那些牌位，他们都显灵了。他们都说要再来一次革命，再来打一战，再打个几十年。”
徐清风看到他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也发泄不出来。他耐心地安抚道：“徐老公，都是三更半夜了，你就不要再闹了，影响大家休息。”
徐老公听了徐清风的话，立即安定下来。
徐清风又扶着他躺下：“你也要好好休息了。我知道你很想念他们。他们都已经走了几十年上百年了，怎么还会回来呢。”
徐老公听了他的话，立即像听活的小男孩一样，乖乖地躺下，不敢叫闹了。
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悻悻然地回去了。
他们知道徐清风一来，徐老公就不会闹了，他们也看不到徐村三杰显灵了。
他们都知道徐老公最听徐清风的话。因为徐老公就是徐清风捡回来的。他们的关系就像是亲爷爷和亲孙子一样。
徐清风捡回徐老公完全是个意外。
那是三十多年前，刚刚退伍的徐清风，作为民兵营长到县里参加民兵训练。中途有人跟他说，外面来了一个自称是徐村的老乞丐。
徐清风立即感到自己的脸上，像被人抽了耳光一样，火辣辣地痛。
我们徐村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民风纯正，名闻天下，自古以来出过许多名扬天下的文臣名将，贤贵巨商，贞洁烈女，就从来没有出过乞丐。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冒充我徐村人，毁我徐村的名声。
徐清风赶紧跑去，看到一个浑身褴褛，体型干枯，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跪在街上行乞。他的胸前挂着一个纸牌，上面写着：我是皖南徐村的，请带我回家。
徐清风一看就气了，直接冲上去，把自己身上的钱一起扔给他：“你是哪里来的人？为啥要冒充我们徐村，我们徐村没有你这种人。”
老乞丐数着他给的钱，抬起一双浑浊的老眼问道：“你是徐村的？”
“我就是徐村的民兵营长，我要保护徐村的名声。你不能冒充是我们徐村的。我们徐村从来没有出过乞丐。”
老乞丐听了他的话，猛地站起来，一把把钱砸到他的脸上：“你敢说我不是徐村的。你知道徐村的徐老太爷徐立新吗？你知道徐家三大少爷徐卫国，徐卫华，徐卫红吗？你知道徐村出去参加革命的四百多个红军战士吗？我就是最后跟他们出去参加革命的最小红军。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呢。”
老乞丐的一番话说得徐清风目瞪口呆。他怎么知道徐村这么多人的名字。
徐清风不敢怠慢，赶紧把他请到一旁细问。才知道他真的是徐村人，他小时是徐老太爷家的养牛蛙，出去追寻徐家三少，找到谁就投奔谁，即参加过国民党军队也参加过共产党的军队，反复多次。解放时，他跟随国军起义，后来又去抗美援朝战场，被俘虏后去了台湾。
他年纪大了，思乡情切，就从台湾偷跑了回来。他由于出去的时间太久，头脑也中过弹，已经找不到回徐村的路了。
徐清风被他的经历震撼了，二话没说，就直接把他带回村里。
徐老公一进徐村，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头脑都变清楚了。他跑遍全村，到各个破落的祠堂跪拜。他对徐村的一切旧景旧物旧人记忆如初。
徐清风觉得他就是徐村革命时的一部活字典啊，从此就把他当成亲爷爷一样对待了。
徐老公也是很听徐清风的话，见了他就会变得像个乖孩子。
他按照徐清风的话，不叫不闹了，乖乖地躺下睡觉。
徐清风安顿好徐老公，从新祠堂出来时，那些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已经回家去了。
深夜里的山村，再次变得很安静沉寂。
徐清风往回走时，就发现在新祠堂不远的古牌坊下面，有一点火光在一闪一闪的。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村里的老支书徐明山在等自己。
果然他也和自己一样被惊动了。
徐清风直接走过去，亲切地叫道：“师傅，把你也惊醒了。”
不管村里人怎么称呼徐明山，叫他老书记，还是徐单干。在徐清风心里，他一直就是自己的师傅和恩人，是自己心里最敬重的人。自己退伍回家，就是他一手培养自己的。自己觉得一直叫他师傅更亲切。
徐明山已经七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化，身体健朗，反应敏捷。他看到徐清风过来，猛吸了几口烟后，有点惶恐不安地小心问道：“徐老公这些天越闹越凶了，他真的看见什么了吗？”
“师傅，他能看到什么，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年纪大了，夜里睡不着，在胡思乱想。”
“人活到他这个年纪都成精了。他的话你不能不听。村里人也说现在村里夜夜闹鬼。那些被红军镇压的反动派，也都出来了。”徐明山又小心提醒道。
徐清风看到徐明山说话时担心的样子，心里也感到吃惊。
师傅怎么也是越老越谨慎了呢。他原来搞单干时，大刀阔斧的魄力和气势哪里去了？他怎么好像越老越小心害怕了？他怎么能相信这些谣言？
“师傅，那都是村里人瞎传的。我们村里这么多人，何时闹过鬼啊。”
“我没有看错你，你比我胆大有魄力。你敢把国民党和共产党一起供起来，这种事，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徐明山由衷地赞叹道。
“师傅，他们本来就是本家兄弟，死了几十年了。在新祠堂里，他们都是徐村一百年前出去的前辈，不用再分了。”
“你还敢把国民党的媳妇从台湾请回来，给她划拨三千亩土地，我也是不敢想的。她爷爷徐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只有三百亩土地，就是作为大地主被镇压了。”
“师傅，现在的情况跟过去不一样了。冯总是回来投资的台商，我们划给她的土地是扭转土地。她不算地主。她也是我们徐村的媳妇。”徐清风耐心解释道。
“你们的新词多，我已经跟不上了。我越来越搞不清，她占了三千亩土地，与过去的地主有什么区别，你们说她是民营企业家，这个民营企业家和过去的资本家又有什么区别呢？”徐明山迷惑不解地问道。
徐清风感觉到师傅真的老了，怎么就纠结在这些问题上呢？时代不同了，怎么老拿过去的老观点看问题呢。
“清风，我还是想提醒你，你不能跟冯丽华走的太近。你是共产党的书记，她是正宗的国民党，还是台湾国民党的干部，她家祖孙三代都是国民党。她主动接近你，一定是有目的的。”
这一直就是徐明山心里最担心的事。他觉得徐清风就是在给她找借口。他感觉到一提到冯丽华，徐清风的眼神里就会闪烁着一种不安的神情。他心里很担心徐清风干到老了，还会犯生活作风错误。
他最清楚，徐清风跟他妻子杨芳多年来争吵不休，感情冷漠。他看着他们夫妻吵闹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他们会出现大的问题。自从冯丽华出现后，他感觉情况严重了。徐清风见到这个妖媚的女人，整个人就好像变了，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这也使徐明山越来越看不惯冯丽华了，觉得她不是台湾来的国民党特务，就会是妖精，就是为祸害徐清风而来。不然，她一个台湾的大富婆，怎么就喜欢来我们这个山沟里。她自己说是逃到台湾的国军将领徐卫华的儿媳妇，可是谁也没见过徐卫华和他儿子回来过，他们父子都不回来，突然冒出一个儿媳妇回来，这算是什么事呢。
“师傅，我知道。她在台湾是国民党，在我们这里是台胞，是我们徐村的媳妇，是我们要团结的对象。我只是希望她来投资，帮我们把经济发展起来。”
徐明山最后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说道：“我就是怕你一心想出成绩，怕你犯错误啊。你不要忘了，你是共产党的书记，中国也是共产党的天下。你就不能和国民党混到一起去。清风，我提醒你，山头的那四个大字，应该换成共同富裕了。我认真学习了十八大报告，里面提到共同富裕了。”
徐清风经他一提醒，立即心里充满喜悦，师傅还是明白人啊。自己也早有这个想法了，只是碍于他的面子，一直不敢提。
“师傅，谢谢你的提醒，我明天就去安排换。”
村外山头上那四个大字“穷则思变”，就是师傅大搞单干时竖起来的，几十年来都是徐村最醒目的标志。这也是师傅一生最大的政绩。
其实，徐清风对那四个字，心里一直就有意见。
徐村自古以来，就是皖南山区富甲一方的名村，怎么非要把“穷”字放在第一位呢？这让那些前辈们在地下怎么安心？他们留下的古村古树，古牌坊古亭台，都是天下闻名。特别是那八大祠堂，更是周围几省徐氏子孙朝拜的圣地。
徐清风早就有意想换了这四个字，只是不敢动师傅的留下的招牌，才不敢去做，现在师傅终于开口了，自己就不能再耽误了。师傅的敏感度还是超过一般人的。
徐清风突然心里有些激动，变得毫无睡意。
师傅心里还是装着全村的呀，他几十年风雨过来了，还是比自己更有经验，看问题更加老道，也比自己更有智慧。
徐明山看到徐清风满怀喜悦的离去，心里还是感到一些失落。他知道徐清风一直就想换掉这几个字了，就是不好跟自己开口。自己刚才只是试探着说了一下，他就表现出了迫不及待的样子。
徐明山没有急于回家，他回去也睡不着。他又来到新祠堂外面转了几圈，想看看徐老公会不会又要闹起来。
这段日子，他的内心变得越来越不安宁了，常常半夜睡不着，惊吓出一身冷汗来。他还常常半夜做梦，梦见许多人在指责他在批评他。
人的一生哪有不走错路，不做错事的呢？可是自己就是越老越糊涂，越来越分不清自己那些事做错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在指责自己，在怒骂自己。还是人越老越怕事呢？
这段日子，一听到徐老公的叫闹声，一听说村里人说闹鬼了。徐明山的心里总是胆战心惊。
他常常一个人偷偷地夜里跑出来，围着新祠堂转了一圈又一圈，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难道徐老公说的都是真的？徐家三少和徐老太爷真的会显灵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