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论经济基础和政治态度的关系

　　开门见山亮明观点主张，是毛主席著作的特色之一。本文也不例外，开篇即说明写作目的——分清敌友我。当时，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战略策略和革命方式已经基本确定，准备通过军事斗争的方式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代表——军阀政权。在当时，这是一个改天换地的社会大革命，影响到几乎所有人，所有人几乎都要参与或者接受这个革命的考验。怎样分辨这些人对革命的态度，并进一步确定其是需要组织发动的革命力量，还是需要统战团结的革命同情力量，或是需要反对打倒的反革命力量，对于争取革命胜利十分重要。一般来说，对于一个事物的态度只有三种。一种是赞成，一种是反对，一种是中立。对于赞成的，当然要积极将其组织到自己的旗帜下，成为自己的力量；对于反对的，必须进行打击瓦解；对于中立的，应该积极统战争取，至少不能让他们转到对立面上去。对于革命者而言，关键问题是怎样判断社会上人们对革命持什么态度，用什么办法和标准来判断每一个阶级、每一个阶层和每一个人的政治态度。在这方面，毛主席依然坚持用唯物主义的方法论，按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则，通过对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状况进行分析，判断其对当时革命的态度。这种判断方法无疑是正确的，以至于毛主席在后来写的《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还专门提出一个章节来阐述“社会经济调查，是为了得到正确的阶级估量，接着定出正确的斗争策略”。

　　本文把当时社会上的人根据经济状况的不同，分为五个阶级（游民无产者包括在无产阶级内）。毛主席认为：这五个阶级，包括了几乎所有人，他们的政治态度，主要是对革命的态度，都由他们的经济状况决定。经济地位决定政治态度，政治态度决定是敌是友。

　　因为地主和买办阶级是既得利益群体，所以，它们是极端的反革命派。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它们居于统治地位，站在剥削链的顶端。地主，它们得益于封建土地制度，主要通过地租剥削农民获得经济利益。虽然这种获得利益的方式阻碍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但是有利于地主不劳而获，所以，它们必然不赞成反对封建制度的革命。在帝国主义间接统治下的半殖民地的中国，地主作为封建统治阶级，是帝国主义需要拉拢，以便于其控制中国的工具。同时，地主阶级又需要通过勾结帝国主义，获得军事、技术、资金等方面的支持，强化自己的反动统治。因此，地主阶级与帝国主义存在自然的亲近感。它们不但反对反封建的民主革命，也不赞成反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买办阶级一直是帝国主义的附庸，投靠帝国主义，出卖本国利益，充当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走狗。靠帝国主义者施舍的残羹剩饭度日。打倒帝国主义相当于砸了它们的饭碗，它们当然反对反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

　　中产阶级，即：民族资产阶级。这个阶级在中国革命历史上曾起过很重要的作用。本文用极简明的文字说明该阶级在革命不同阶段对革命的态度，客观反映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革命不彻底性，它的这些特性来源于它的经济社会地位。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部分脱胎于封建地主阶级，与封建土地制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时中国的许多民族资本家之前是地主，后来经营民族工商业而转变为民族资本家。还有一些民族资本家在经营民族工商业的同时，还经营着自己的土地庄园。民族资产阶级还与帝国主义有着密切的关系，许多民族资本家经营的产业参与世界生产消费市场产业链，依附于帝国主义，在整个帝国主义的殖民体系中处于低端分工地位，既接受帝国主义资金技术方面的扶持，也受到帝国主义的剥削压迫。在当时以农业经济为主的中国社会中，其经济政治影响力远小于封建势力，所以其发展也深受制于封建统治阶级。在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方面都居于从属地位。正是由于民族资产阶级的发展受到帝国主义和封建统治阶级各方面的制约，而它又代表着当时的先进生产力的利益，所以它具有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需求。但是民族资产阶级与帝国主义和国内的封建统治阶级还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而且民族资产阶级本来也是一个极具剥削性的阶级，它还对无产阶级有着天然的剥削性，它的发展壮大必须产生和扩大对无产阶级及其它小生产者的剥削和侵蚀，损害无产阶级和其它小生产者的利益，与社会上为数众多的社会个体形成极大的冲突，使它自己成为无产阶级和其它小生产者的革命对象。因此，民族资产阶级也必然反对无产阶级和其它小生产者对它的革命，不赞成无产阶级和小生产者的彻底革命，这就是它与生俱来的革命不彻底性。民族资产阶级的革命目标是革去帝国主义和封建统治阶级中不利于其发展的部分，坚决反对无产阶级和其他小生产者对民族资产阶级以资本掠夺控制社会和自然资源的革命。这就是民族资产阶级既有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性，又有反对无产阶级和小生产者对其进行革命的革命不彻底性。民族资产阶级中有人妄想左右开弓，既反帝反封建，又反共反社会主义革命，这是不可能的事。就当时情况来说，民族资产阶级在政治、经济、社会影响力和控制力方面，不如帝国主义势力和封建统治势力；在人数（社会基础）和政治主张方面，比不过无产阶级（共产党）和其它小生产者阶级的联盟。所以就当时民族资产阶级来说，它既没有实力单独打倒帝国主义势力和封建统治势力，也打不过无产阶级和其它小生产者的联盟。正是因为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革命不彻底性，民族资产阶级有参与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的可能，但它的不彻底性有可能扰乱革命的阵线。

　　毛主席把小资产阶级分成了三个部分，三个部分的共性是有自主生产经营的能力，有生产工具、生产资本和劳动力，只是数量不同而已。在当时的社会生产条件下，农村的自主生产者基本能够实现自给自足，这就决定了它们的信息和眼界有限，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漠不关心。在城市的自主生产者也没有团结协作和进行大规模有组织生产的意识，一般是单打独斗，最多再拉上自己的亲朋好友共同经营。所以，无论城市或农村的自主生产者，它们的思路眼界和组织领导力都很有限，所以它们相信无政府主义，想着自己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他们比较自私自利，在不触碰其利益的情况下，他们对政治漠不关心；在触碰到其利益时，才会有所表示。这决定了它们对待革命等社会问题的被动性，可能被其他阶级联合，不可能自己领导和组织别人。总体来说它们是当时中国社会主要的中间派。

　　半无产阶级已经因压迫和剥削感到度日艰难，但是还能聊以度日。它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认同革命理念，但是它们没有革命成功的信心，而且它们有一定产业，还存有在现实条件下翻盘的希望，所以它们的革命决心不强。在当时越来越严重的国际国内社会危机面前，这个阶级将有许多人很快沦为无产阶级。他们正在向准革命力量转变。

　　无产阶级是与资产阶级同时出现的产物。他们是新生产力的代表，有组织，讲纪律。他们在大工业的生产背景下生产生活，眼界开阔，无产无业，受的压迫剥削最重，社会生产地位最低，是最受剥夺的社会阶级，所谓干得最多，工作环境最差，得到的报酬最少，所以最具有革命愿望。他们坚决拥护改变当时社会状况的革命，只是不知道方向，不懂得方法，缺乏科学系统的理论武装。他们是革命的主力军、领导力量，必须积极动员组织起来。

　　本文把复杂的社会政治问题写得非常轻松简洁，主要是立论正确，分类准确，归纳总结到位。该文的立论点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决定政治态度”，物质决定意识。在当时社会制度下能够得到丰厚经济利益的阶级，必定拥护这个制度，反之，必然反对该制度。就个人来说，可能会有特例，但就阶级来说，具有一定的绝对性。所以，通过这个途径分析出的社会各阶级政治态度客观科学。因为是宏观的定性分析，所以毛主席把社会上的所有人按照其特点分为了六类人（五个阶级），这就使问题一下得到简化。就本文来说，毛主席在小资产阶级、半无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三个段落中，又对其中的构成人员分了两到三个类别。如果把这些类别都分别列出一个阶级或阶层来，不但使文章变得复杂，而且使部分阶级和阶层的特点、观点、态度出现重复。如前所述，对于一个问题的立场无非敌、友、我，当然还可以在敌、友、我之下再各自分出敌、友、我，分得越细，越有利于解决具体问题，但是也越容易干扰影响宏观分析和判断。所以，应该根据具体需要确定方法和标准，在为了宏观定性分析时，宜粗不宜精；在为了具体制定解决方案时，宜精不宜粗。本文是宏观定性文章，所以在总结部分，就把代表全社会人员的五个阶级分别归纳到了敌、友、我三个类别中。

　　干革命和干其他工作一样，目标确定后，必须要分清对立面、可争取的方面和自己所在的方面，也就是敌、友、我。这样，才能有针对性的制定具体的政策策略，动员组织支持自己的人，联合统战不反对自己的人，打击自己的对立面。做事一定要看清对象，这样才有利于集中力量，实现事半功倍的目标。

　　中间派是比较复杂的势力，在外部压力小的时候，它们存在一定独立性，但是当外部压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其必然会分化，不是跑向左边就是跑向右边，主要看和哪个方面的利益更接近，总体来说没有自己的主张。

　　本文把农村的各阶级也充分考虑进来，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毛主席已经开始关注农村的革命问题，这篇文章对当时的农村民主革命也具有一定指导性。

　　在分析社会各方面力量时，上层看思想理念，下层看生活状况，这些最能体现其立场。

　　当时的既得利益的统治阶级总体来说比较虚弱。因为它们是少数派，它们想出的战略策略自然表现出维护现状、保守、被动的特点，即使其中有一些高明之论，但是由于其不能亲自去实施（数量少），必须要动员组织其他阶级（阶层）的力量去实施。所以，它们的策略就必须要做若干修改，要切实分出一部分利益给为其效力的阶级（阶层），如果不愿意分出利益给为其效力的阶级（阶层），就只有对其他阶级进行欺骗。无论采取哪种方法，都会使它们策略的高明性打折扣。因为，它们分出的利益太多，就会使它们自己阶级（阶层）内部为争夺更多的利益而加深矛盾，扩大斗争；如果分出的利益太少，真正为它们出力的阶级（阶层）就越少，其力量的积蓄和组织就越困难。如果采取欺骗的方式动员其他阶级（阶层）为其出力，那么谎言总是会被戳穿，最终使被其欺骗的阶级（阶层）站到它们的对立面上去。同时，既得利益的统治阶级一般处于养尊处优的状态下，其社会实践少，所以社会经验少，吃苦耐劳和在恶劣环境中奋斗的能力和耐力都不如底层被统治的阶级（阶层），所以一旦双方的斗争持久化，它们往往落败。

　　本文通过对所有社会群体的经济收入、生产工具生产资料的占有、所处的社会现状等资料的收集分析，把所有社会群体按照客观反映的情况进行分类，分析他们对革命的态度，充分体现了毛主席三个方面的卓越能力。一是设计调查分析模型的能力。只有设计的调查分析模型科学合理，可操作性强，才知道要收集哪些方面的资料，怎样去收集资料，确保资料收集人高效的把需要的资料收集到。二是对所收集资料的分析把握能力。能够高效的从收集到的浩繁资料中找出有价值的和自己需要的资料。三是对所收集资料的分析提炼能力。怎样找到所收集材料的内部联系性和其所反映的规律性，并有机的整理组合起来，成为说明某一事物的理论，这些全靠对资料的分析提炼能力。否则，虽有精准翔实的材料，也无法从中提炼出能够说明观点的论据，更不要说形成具有指导性的理论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