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赢的几次劳动争议官司(四)
两万元一份的报纸有人买?
2008年1月份,在丰台总部基地办公的《家长周刊》报招聘编辑部副主任,我去应聘面试的时候,实际上是考试写了一篇文章,不过呢,我拿了此前担任主编的《城市之间》杂志去,起了作用。因为报社主编后来说她看我在正规杂志当过主编,我写作也比另一个应聘者强,就录用了我——我之前还去中国地产资本杂志应聘记者编辑,但曾应他们要求提交过办刊设想思路,可一直到两月后才突然通知我去当主编,而且是跟前主编交接,我当然不干呢——我跟前主编(当时面试我的)一面之交,怎好参与把他赶走?
面试《家长周刊》报的时候,老太婆主编跟我说,她工资每个月固定八千元,报社其他编辑记者,包括主任副主任(我)基本工资都是两千元(另有通讯交通补贴四百元左右),再按照工龄每一年增加200元。我算了一下,我月薪将近六千元钱了,但等我上班一个月后发工资才不到五千元。原来,公司从我1998年进媒体开始算工龄工资,这很扯淡,这样收入就缩水呀,但此时我已经上班,无法选择。
《家长周刊》报原是《北京现代教育报》周末刊,拿出来与民营企业合作创办的报纸,每周出版一期十六个版。
民企老总实际上想办一个考试报,帮助高考生考上大学,所以他开会说,报纸卖2元钱不算贵,你就是卖两万元一份也有人买——如果你一篇文章让家长读了帮孩子考上大学,你说他愿不愿意花2万块钱买你的报纸?
——不过,在我后来独自操盘的情况下,县官不如现管,我把这分报纸做成了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内容平分秋色之品。
我刚去的时候,小主任实际比我小10岁,当时他“坚决”要让我当主任、他当副主任,我真的坚决不干!因为我应聘的就是副主任,如果我去就把人家改成副的,觉得不太好。小主任来自《知心姐姐》杂志编辑,之前当过《花卉》报记者,北京科技学院(在燕郊)毕业。
我去了就发现很多问题,主编原来武汉晚报记者出身,文字功底不强(可能电脑应用也不熟练),市场化媒体经验不够,也不知道什么关系来当主编——我记得她看到我的《城市之间》杂志时说,她的一个朋友交了狗屎运,遇到一个老板年薪五十万让其帮办一本杂志——我当时想,她是不是也交了狗屎运当上《家长周刊》报主编?
兼职副主编(北青报教育版主编)很忙,所以一般只有出报排版才来,采编会有时来了一会接到电话就走了(每次来开会给一千元、当时令我眼红),但他比主编其实更专业。
还有一位北青报记者负责《家长周刊》报调查版两个版面内容,其实基本都是在北青报发过的稿件,改头换面来这里再发一次,所以,文章都比较粗疏,每次我都要帮他修改一些,他每个月在这里挣到四五千元稿费(我很眼红)。
月薪两千多元的记者编辑
《家长周刊》记者编辑有10个,良莠不齐其,本身大多学历不强悍、没什么正规或名校毕业的——丰台离市区偏远,高学历强能力者不会选在来这里上班、更何况收入偏低——我都是因为住石景山永定路来这里不算很远,加上跳槽频繁没钱了才来这里的,不过,我到那里都比较敬业认真,所以,在此也颇有收获。
由于绩效考核不合理,编辑记者工资没有超过三千的,都只有两千多,大家工作缺乏热情。比如,一个中专体育毕业的体育老师,后来学了电大两年大专班新闻,改行做编辑,一个人大中文系的硕士毕业,以前当过中学语文老师,但人大硕士工资还没有电大新闻高,为什么呢?因为后者工龄短,所以,人大硕士工作根本不上心——干活都是对付着来,而我的认真就与他们发生冲突,最后,对公司的不满转嫁到我身上。同时,由于编辑队伍不稳定,不断走人换人,还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待遇太低),没走的简直老虎屁股摸不得,不能过重批评。人大硕士稿子非常粗糙,给她指出还不服气,有个北京本地女孩,北京地方大学毕业(她的考分在外省恐怕就上技校之类),受我批评后,居然骄狂地把校样一把撕掉——我还没法开除她…… 而那个体育老师出身的编辑,一米八几的个头,曾因为对我不满借故剐蹭我想和我打架,不过,我拿捏的火候到位平息了他的不满。
我意外发现,每到周末出报时(周五排版,夜里印刷、周六上报停卖),就打烂仗,整个流程很乱,所以,每周出报,从主编到编辑,必定熬夜。
我经过上班一个周,发现问题在主编身上,为什么呢?就是一个完整的周报流程,是选题确定、采写稿件、编辑稿件、审阅稿件、排版制作、一二三校(审阅)、签板送厂印刷,可主编她老人家,把审稿与一校二校三校之间审阅合并,每次排版之前不看稿、审稿,等到一校才来审改,甚至二校又把她之前审改的再修改,翻来覆去耽误时间——十六个版等着她慢慢在纸样上修改,甚至兼职副主编审改后的她依然重新审改,这样就耽误时间,害得大家。
后来,每期稿件都给我先审改,主编审稿改的就很少了,这样就加快了流程——小主任虽然也写不出一篇好文章,但还是比他们强,我一般不改他的,给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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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杂志帮我获得几次谋职机会,呵呵。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这个时候呢,一个奇葩事出现——我以前短暂供职过的一个民营烂报纸——该报首席记者当年因为敲诈勒索被逮捕。该报主编与我同时应聘《家长周刊》副主任,面试时主编问他认不认识我?他居然大言不惭说是我顶头上司(勉强算吧)——其实我当时去应聘采编部主任,因为要求先从记者做起(实际就是骗我),但因为我写作强过他,加上拿着之前主编的杂志,《家长周刊》报主编就聘我当主任,但也觉得他不错,就劝他留下当首席记者,他提了条件就是不接受我领导,直接由小主任管他,哈哈哈哈哈 玻璃心。当时主编跟我说,顾全大局,照顾他面子,我觉得没关系,对他还是以礼相待,关系也算融洽。他上了一段时间班,突然不辞而别了,手机不接、短信不回。半个月后回来上班了,原来家里有人过世,主编还是把全月工资发给了他。
“人都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关键在于你怎么和他相处。”我印象很深,主编说她原来是画画的,会看面相。她说这个人面面凶煞,所以你要善待他,他才不会对你作恶。如果你不小心激发了他的恶,他就会对你产生危害。主编之言颇有道理,但是她却欺软怕硬,肆意欺负我这样的善菩萨!
一次出报,编辑把主编审改过的校样又按照自己意愿改回去,再出纸质校样后,主编审读发现后勃然大怒,可却以为是我违拗她的审改,居然冲出主编办公室对我发飙,并愤然将校样仍在地上——这简直就是当众羞辱我!当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后老大妈主编突然被老板开除走人,虽然跟这个事情无关,也算上天有眼替我惩罚她!
我委曲求全地把校样从地上捡起来,告诉她不是我改的,是编辑自行改的,她才明白过来。
后来, 辣个凶神玻璃心“顶头上司”自己待不下去,就主动辞职了。走前,主编安排他写个评论,他半天写不出像样的文章,邻座编辑说,他憋了半天想不出一个满意标题,我知道这是他能力水平不行。一两年后,我们又在经济日报社碰面、彼此没打招呼。他好像在经济新闻网、具体做啥不知,我参与筹办《中国区域经济》杂志并任主编,但因资金不到位创刊未成。
我上班一个月后,小主任“愤然”辞职——小主任因为小手术住院十来天,正好跨月各四五天——当时公司规定,员工每月病事假超过三天取消通讯交通补贴。小主任为此两个月补贴被取消,损失上千元(他正主任补贴比我更高),小主任曾理直气壮问询公司人事部门,但对方说规定没有例外,小主任觉得面子受损,所以,不干了。公司老板想留他的,因为他年轻可以培养啊,就特批报销一千多元医疗费补偿他,但小主任依然走了。
小主任走人其实深层次原因是,我去了以后,他的能力等各方面显得已经不够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再说,我招聘了两个记者,虽然有一个成教大学毕业,但她们有北京都市报《信报》之类的记者经验,学历资历比小主任还强。小主任回来上班后,有一次在办公室跟一个新记者讨论标题,争论了半小时相处不下,最后交给我改的。小主任感觉能力有限了,所以急流勇退。
本来,他回来上班后,在和新记者讨论报社现存弊端时,他还“信心满满”地让对方放心,他会扭转编辑部的局面等等——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可他没想到,新记者姑娘转眼就把聊天记录发给我看,我才知道他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小主任在时,与那帮编辑记者一团和气,他走后,我全部负责编辑部,开始考虑全面换血——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水平低下,还不服从管理。两个新记者能力明显超过他们,他们嫉贤妒能,就抱团取暖,不搭理新人。
这时,主编也跟我商量把“老人” 换掉,不过正好公司开始跟员工上社保,我觉得“老人”即便淘汰,社保也要跟给人补上,一是出于良知,二是惺惺惜惺惺、大家都是打工人,但主编不关心这个。
主编突被炒鱿鱼
我上班到第2个月后,我就把每周出报时的加班现象也消灭了,大家可以按时下班了。然鹅,就在这个时候,一点预兆都没有,主编老大妈突然被开除了!
那天,公司通知她去开会,上午出去,下午回来就收拾东西走人。临行她跟我谈话,说私人老板都很知道节约成本,看到我来了可以带着编辑部干,而且给的工资还少(我比主编少近一半),所以,就让她走人……
主任、主编走后,《家长周刊》没再招聘主任、主编走,劳资顶着“副主任”头衔、拿着副主任工资,干着主任主编的工作——我当时没勇气提待遇,因为我手上没啥钱,缺乏讨价还价资本。
开始,公司请《北京现代教育报》副总编来带着我们,但她声称只能来一两次,以后得我自己带着大家干。第一次去《北京现代教育报》开业务会,我讲不清楚(形式上)报纸概况,副总编批评我作为编辑部主任,却不能汇报编辑部工作(我事先没准备),意思我不称职(劳资本来就是副主任)。这时,兼职副主编替我解了围——他概括了报纸各版面定位内容等等(其实这些《北京现代教育报》老总都知道),我就知道以后怎么概括介绍了。但以后再没要我们去开过会。
不过,那次会上又有奇葩事发生,发行主任一言不合就要跟我打架,一边辱骂我,一边还一个劲要我出去和他单挑,而令我失望的是,《北京现代教育报》各位总编副总编、社长副社长,居然没有一个主持正义公道,没有一句话斥责半文盲发行部主任,都是和稀泥,劝彼此谦让——你麻痹劳资一个劲忍让还不谦让?
半文盲发行部主任之所以挑衅是因为出于报复心理——之前他对我很友好、多次下班开车捎我送我到地铁站口。但是,他跟美编小姑娘关系熟络。他们上班时间就在编辑部办公室开玩笑嬉戏打情骂俏,我当然要干预啊!这样就驳了他的面子,觉得我对他恩将仇报。而报社发行是通过他的关系走的邮局报亭,所以,他底气很足,《家长周刊》是《北京现代教育报》的创收项目,因此,不能得罪“二金主”——卖报纸要靠他。
《北京现代教育报》副总编来了两次就没来了——我巴心不得,因为我想独自负责报纸采编工作,这样提高个人业务素质。北青报的挂职兼职副主编早就没来开会了,但跟公司商量好负责提供《家长周刊》四个版面内容,他说帮我减轻压力。不过,他每次带人来做版都是行色匆匆,我们必须优先让他们排版——无论他们什么时候来,这样多几次,这边编辑就不乐意了。
慢慢我上手后,也不希望他们来了,因为我想独自运作一份报纸练手啊。但我绝没有本事撵走他们啊,兼职副主编跟我关系还不错。
因为编辑部电脑没有多余的,私企成本控制,每次兼职副主编带人来,我都要事先安排编辑让出电脑给他们用,我的电脑都要让出来,这样多几次,编辑们就不乐意了。因为个人办公电脑还是存有私人材料,别人使用就会泄露个人隐私。一次,我事先安排了电脑,结果,那个编辑出外采访,私下设置密码却没告诉我(真的),兼职副主编带人来后,发现安排的电脑没法用,一气之下冲我嚷嚷:“电脑呢?”我赶紧安排,但他们觉得受到怠慢。第二周,就告诉公司他们眼下有其他工作,忙不过来我们这边,就不再给我们提供版面内容,我获悉后喜出望外、正中下怀啊!终于把他们都“赶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编辑部皆大欢喜,呵呵。 不过,每期出报终审签板送印还是《北京现代教育报》一位副社长负责。
可这时候,中国地产资本杂志突然打电话通知我去上班当主编,两个月前我去面试时,是姓康的主编面试我的,但现在他们要把这个主编开除掉,让我去接替他,并且还要让我去跟他办交接手续,我就不干。我说他走了以后我可以去——那边能够有七八千工资,比这边多两三千。可是要我面对面和他交接我不干,但他们坚持要我去和他交接,我就拒绝了。我觉得大家都是媒体圈的,虽然只有一面之交,但我去把他“顶走”,彼此面子上不好看,将心比心,别人对我这样我也很难堪!
假主编与真主编
3月份,主编被开除,4月份,新的“主编”上任了,但他实际从来不管采编业务,只管市场推广。
记得那天好像是3月底,通知我们报社全体人员全到北京现代教育报社去开会,早上赶八点半,反正我迟到了,公司老总说,你就坐那个位置——主持人的位置——我以后主持开会也把这个位置留下来给迟到的人坐,哈哈。
现代教育报一个姓李的副社长主持会议,给大家介绍新任主编、也姓李,名字狠伟岸,跟之前的中堂一字不差。他曾经在英国留学,还在路透社(不是路边社)实习过,北大传媒博士在读,学历资历很显赫,北京人、父亲是中学校长。小伙子英气焕发、阳光帅气高大上,谦谦君子、说话像个女孩子,很斯文狠羞射滴样纸——我也很喜欢他的形象、彬彬有礼的。
之后,他的几个弟兄入住《家长周刊》,后来,他私下给我打电话,坦承地告诉我,他对文字工作不太擅长,所以他就不管具体采编业务工作,拜托我帮他把关——我也乐得如此——大家各得其所。
在我领军《家长周刊》报期间,报纸质量在逐步上升——这是《北京现代教育报》领导们首肯的,报摊上零售数量也在慢慢增加——我还先后接到三次外地打来的电话,要订我们报纸。
小“主编”上任后,只管他原来团队的市场推广(推广报纸),从不过问采编业务,无论选题确定、采编管理、后期制作甚至包括签板他都从不涉及,而且,一个多月后才得知,他平时根本不看我们报纸(我当时心里很不爽)——闻所未闻吧?主编不看自己编辑出版的报纸。所以,编辑部签板是我负责(代签)的,最后,由北京现代教育报指定的一位副社长签板后送厂印刷。
其实这份报纸多少有些土气,关键舍不得花大钱聘请美编,所以,报纸拿在手上不大气。
不过,小“主编”做了件事倒是挺不错——之前我已经跟公司说一定要重新招聘编辑,并且工资不能低于三千元,所以,公司有限采纳我的意见,通过小“主编”分公司招聘了一批编辑记者(月薪三千),而且经过严格筛选(三轮面试),这批人很好,小“主编”他们对新人特别打招呼:一定要尊重陶老师、一定不能顶撞陶老师、一定要服从陶老师!所以,这批人很乖,对我非常尊重,我也尽心帮助他们提升职业素质,我们相处始终融洽,而且成为好朋友——我从来不以领导面目出现与自居。
这时编辑部就出现了一些微妙的情况,就最早那批几个编辑呢,本身与我新招聘的两个记者分成两帮、彼此不服气;而最新招聘的几个编辑呢,基本上都正规大学毕业(虽然没什么名校),他们各方的能力,比原来所有的都强,这就出现了什么情况呢?我之前新招的两个记者编辑,就跟老编辑们抱团了,可谓“汪伪合流”——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最后来的记者编辑就是为淘汰他们而出现的,尤其我招的两个编辑记者,心理落差更大(最老的一批编辑早就被边缘化了、他们最怀念燕郊科技学院毕业的小主任),因为我在重新安排版面分工时按照能者上前的原则布置任务,她们俩感到被我冷落与轻视——这符合事实,新编辑能力比老的强,我当然要委以重任啊!
新老编辑之间的矛盾
小“主编”平时不在边办公,他们子公司在国际大厦,他曾来召集大家开会,但很谦虚,让大家坐着,椅子不够他自己站着。他说,你们得坐着,我站着。我站着坐着都是CEO——我对此印象很深,对我也产生良好影响。
小“主编”派了一个行政总监统管《家长周刊》,这个所谓总奸也没上过大学,就成教学历,编辑业务他到不干预,但经常有事没事找编辑记者谈话(只找他们招聘的),问工作进展等等,尤其经常找长得漂亮的辣个姑凉谈话(姑娘说也没谈什么,就是随便聊)。关键他找人谈话也不通过我,之后也不跟我沟通,感觉就在于掌控编辑部,我也不管他,“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反正我做人与世无争。开始,我们中午还一起在食堂吃饭,但多几次后觉得跟他没有很多共同语言,就不和他一起了。编辑记者们和他谈话后,反而对他产生不好印像,最后,就我和编辑记者(他们招聘的)一起在食堂吃饭。我跟编辑记者在一起吃饭,没有什么领导与下级之分,因为我说过这样一句话:“饭桌上没有领导!”所以我们在一起吃饭都是各买各的,也没有人来照顾我、帮我买饭、买的东西请我吃。大家坐在一起各吃各的饭、或者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批新招聘编辑记者嘛,真的是想做事,也热爱文字工作,所以这样我们就很和谐了。结果他们既不喜欢《家长周刊》这帮老编辑,因为他们嫉贤妒能、与他们产生隔阂,也不喜欢小“主编”派出的总奸之类,因为他们文化素质不够高,没有共同语言。
我之前招的那两个姑凉嘛,以前因为是我工作的宠爱、业务骨干,所以她们也有点放任自流,比如上班迟到啊,迟到了还在工位上吃早餐等,我当然要批评制止她们啊,这样她们心里就对我产生抱怨。而在新人进来后,能力比他们强,我显然更要重用啊,所以,她们心里产生落差。记不得具体事情了,有一次我找其中一个姑娘谈话,批评她的错误,结果她不仅不接受,反而顶撞我。我当时就说:“你不服从你就别干了!”没想到她居然摔门而出对我嚷道:“你开得了我吗?”
我真的要她走人,但小“主编”他们却不站在我一边,我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我说她不走人我走人!但后来小“主编”打电话劝我,承诺让她跟我道歉,我当时钱袋不充实,只好委曲求全。
人与人是有默契的,当初她敢设置电脑密码不交出来,导致兼职副主编被气跑,她也知道不会被我惩罚,甚至估计我也希望她这样做(事实也是,尽管事先我们没有预谋)。所以,她们现在觉得我“喜新厌旧”、薄待她们,心里自然恨我。
到了五月,公司让我派出两名得力编辑去公司参加一项工作,于是,我趁机“借刀杀人”,把体育教师出身、电大新闻专业编辑与人大中文系硕士毕业的编辑派到公司,这两人工作都不给力,虽然原因在于待遇太低。前者被我“委以重任”感到很高兴,后者看出我的意图只能无奈接受,其他编辑看破不说破,哈哈。
逼格很高的洋泾浜公司
2008年5月下旬,《家长周刊》搬到朝阳区建国门外的国际大厦办公。
这次公司乘机把原来的一些编辑辞退了,同时,发行部广告部多数员工也被辞退,包括想和我打架的发行部主任,因为小“主编”团队专门做地推,他们后来把《家长周刊》推广到了五十多个北京社区里(在我离开之前),一开始是免费赠阅,希望后来获得订户。
至于采编团队,第三拨本身就是小“主编”他们招聘的。《家长周刊》老员工只有五个人留下并搬到国际大厦办公,我招聘的两个记者也过来了,但小“主编”任命她们为助理记者,显然比第三批编辑分量轻,实际上被边缘化,所以她俩后来就辞职了。
但是,被辞退的员工不服气,他们集体维权,要求补发加班费等,还组建QQ群加强联系,不过,我听说群里面还攻击诋毁谩骂我——挑头的是那个美编女孩,跟随的是那几个编辑。
那个美编女孩月薪四千,但是她觉得工作负荷过重(确实如此),所以在排版的时候“偷工减料”,怎么省事怎么排版。我当然不能迁就她呀,而且一开始她还糊弄我。我就是在那段时间专门研究板式设计——我曾经在西单图书大厦内地上坐着看了两三个小时版式设计书——因为这本书很贵,要一两百块钱,当时买不起。我也在网上研究这些东西,所以让她没法蒙混过关。那个姑娘也是什么成教大专文凭,上了涉及培训班之类。
小“主编”团队除采编人员外(都是业务员)模仿外企运作,但没有一个外国人,可每个人都有一个英语名字,上班男女都是白衬衣和裤子、西服领带。但对编辑部没这样要求,不过每个编辑照样搞个英语名字——他们也叫我搞一个,我没听他们的。
小“主编”叫捞沦饲(Lawrence),行政总奸叫涕剋(TeKe),还有一个项目助理总奸叫奸怂 (Jason)……
每天上下班和工作中,同事间彼此称呼英文名字响彻寰宇,听起来什么“波斯小鸡”、“安乐斯”、“麻辣鸡丝”、“马拉戈壁”满天飞,非常高大上、灰常有逼格、尼玛是在太有文化——但我却觉得怎么特么跟一群假洋鬼子混在一起啊!……
小“主编”本来是公司下属子公司(有独立法人资格)CEO,据他给大家公布,之前他们是做影视项目,总公司给他们投了80万,但是他们没做成功,没有挣到一分钱,所以,他们希望运作《家长周报》能够获得成功。据后来其他途径获此,小“主编”他们获悉公司创办这份报纸并发生人事变动(主编被开),然后就搞了一份《家长周刊》市场前景的调研报告交给公司,想接手过来运作。公司老总上学不多、十几岁去日本打工,发现英语培训市场,回国后创办英语培训学校,规模做大。因此,老总的学历崇拜刚刚滴,就把希望寄托在李博士小“主编”身上。
《家长周刊》原前台接待也随着我们搬到国际大厦,当了一个编辑。原来那个被开掉的大妈主编说她是老板的眼线,专门监控大家,她当前台有点不安心,为了安抚她老板就给她一个办公室主任头衔,结果她就很当真了——不过她确实对老板忠心耿耿、非常崇敬,因为这个小姑娘啊,来自农村,20岁出头也是中学毕业以后没考上大学,就拿了个什么成教之类专科文凭。所以她就很仰慕老板——惺惺惜惺惺,老板也没上过什么学,十几岁到日本去打工,挣大钱,回来办了这么大的培训学校,为此,她也憧憬着有一天学历学识不高的自己像老板辣样,成就一番灰黄。她就一心一意为老板做好工作,老板也很重用她。
这种奴才型员工,对上仰人鼻息、对同事居高临下,实际上很招大家讨厌。别看她年纪轻轻,对我们说话有时候不太客气,张口校长(老板)、闭口校长,俨然代言人。而且她是主任,我是副主任,她觉得比我更高,而且心里面还未必看得上我,因为我这么大年纪了才当副主任,她那么年轻都是主任了。像行政上的事情,比如编辑部员工上班吃东西,有人打小报告打到她那去,她就直接来处理,我就很不爽。然后她就理直气壮地认为这是她的职责……
胎死腹中的“中国新闻改革”
这时,小“主编”开始插手编辑部工作,开始是让行政总奸安排编辑很短时间完成稿件——他事先也告诉我了,我知道行不通但没反对,因为说了也没用——结果他宣布后编辑们纷纷表示时间仓促,完成有困难。傻子总奸一意孤行,强迫他们照办,后来他们私下找我叫苦,我就说你们尽量去做吧,实际上暗示他们不管不顾,有了我暗中撑腰支持,结果大家都没按时“交稿”,傻子总监无可奈何,从此不再对编辑们发号施令。
可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小“主编”锐意革新、富有创意、别出心裁,要按照路透社做法进行新闻采编制度改革,让编辑记者每期(每周),一个版面准备四份稿件,然后选择一个稿件使用(其余废掉)。
这个改革可谓开天辟地、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大胆,很新锐,很独特!因为国内所有媒体都没有这样做过,如果真的成功完全可以开创中国当代新闻事业之革命,《家长周刊》将成为引领中国当代新闻创新发展的一面旗帜!
然鹅,理想狠丰满,现实狠骨感。你想,编辑记者每期(每周),一个版面准备四份稿件,每个稿件两千字,要言之有物的话真难以做到。而且,如果是采写稿件,每周四个稿件除非是孙悟空不吃不喝采写都忙不过来。
路透社是全球大社,其稿源颇丰,选择余地很大,但恐怕也不是一人每周四篇稿件吧?因此,不知道小“主编”的奇思妙想源自何处?这反倒令我想起黔驴技穷几个字,纯粹瞎折腾!结果不言而喻,根本没法实行,最后无果而终。
后来,小“主编”他们与现代教育报李副社长召开重要工作会议,讨论报纸推广方案,但却居然没有让我参加,把劳资边缘化。只是在讨论编辑工作内容时,现代教育报副社长说也请我一起参加研究,他们才通知我参会。这时,我无意间听到李社长对小“主编”说,我们的报纸你还是要看一下,你是主编,如果你都不看自己的报纸……
我们搬到国际大厦后,劳动关系也转到子公司,但原公司“偷工减料”,没有办理相关手续,两个公司均为独立法人。但原公司没有为我们办理离职手续,子公司也没有跟我们签订劳动合同,可我意外获知工资居然减少了——此前,我是总公司中层干部,每月有几百元通讯午餐与交通补贴,但到子公司后,属于子公司中层干部,子公司中层干部没有补贴。于是,我就找小“主编”谈这事,指出此事应该事先或及时给我说明,他很客气,觉得我提的意见很对,并为此表示歉意,但表示子公司虽然没有补贴,但社保个人缴费部分由子公司承担作为福利,此外,每月可能还有一两千元奖金——“当然也可能没有。”他最后又补充说明,不过,他跟我的感觉是有,所以,我就淡定了。
但后来,我无意间从财务那里获知,一直都没有奖金——因为他们此前影视项目投入八十万却一分钱没挣到,现在接手《家长周报》也还是总公司在投入,所以应该没有奖金。此时此刻,哥不淡定了,五月下旬,我就准备跳槽。我好友把我推荐给《装备制造》杂志执行主编,我找时间去面试后,按要求撰写了一篇稿件于五月23日发过去,获得通过。
本来,我在六月份就打算辞职,因为《装备制造》杂志通知我上班了。但我突然得知,子公司正准备给我们几个刚过来的上社保,我就改变主意不辞职,请假离开。
那个老板拥趸的行政主任悄悄告诉我,《家长周刊》过来的员工,只上几个人的社保,当然包括她和我,她当时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自豪感。
“你们的陶老师回不来了!”
我之所以是离开,根本在于没得得到尊重,不管是待遇上还是其他方面。而我独自带领采编团队出刊报纸一两个月了,已经掌握了报纸运作流程,没必要在这耗下去。同时,我决定修理一下他们。那天周五,我提出请假理由是,汶川地震以后,家住楼房出现破损,要卖掉重买,所以需要回去处理。但小“主编”不同意我走,总公司老板也不同意,他们专门跟我说周末和他们在办公室碰聚商谈,我估计他们预测到我要走人,想挽留——因为他们需要我这么一个专业人士。我就坚决不同意,说我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而且对工作什做了相应安排(确实如此),小“主编”只好同意。
我在下一个周一的早上刚上班时,把医保本送到公司给他们帮我上社保,然后就假说去坐飞机转身离开——到木樨地中国工业协会《装备制造》杂志去上班去了。
我预谋地是让他们一个月没有主编,群龙无首,这样报纸质量马上就下来了,再回去就有点困难。一个星期以后,我就发邮件回去说,我家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需要再请一个星期假——小“主编”很近人情就同意了。两周后,我就不理他们了,结果第三个星期后,他们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这个时候我才跟他们说我辞职——他们一下就明白之前上当了,哈哈。
“陶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离开后,编辑们不断在问我(我先没告诉他们我离职)。记得有一个南京军国关学新闻刚毕业的姑娘,是我指导她第一次采访,我走后老编辑们欺负她新人,把难度大的工作推给她干……
小“主编”在会上告诉编辑们:“你们的陶老师回不来了!”,意思暗示他们不要我了,哈哈。不过,令我感到很负疚的就是我“背叛”了我的团队,这是我15年媒体生涯中最和谐的团队,而我的离开对他们说确实是背信弃义,等于我抛弃了他们。但是我当时没有办法把他们全部带走,以后几年,我到了新的媒体需要用人时,曾经多次给他们打过电话邀请加盟,可惜他们当时工作稳定,不需要变动,我们就再无合作机会。
我离开期间,《家长周刊》已经搬到世贸天阶办公,租了一个更大办公区,月租三万,很气派。一个多月后,我去领六月份的工资、拿我的医保本。但经过底商时,意外看到总公司老板与小“主编”在与通道一墙(玻璃)之隔的咖啡馆谈话,老板面带责怪表情地向小“主编”说着什么……
我上楼到他们办公室后,他们撒气故意让我在门口来宾座位等了将近半小时。此外,他们非要扣我医保费——因为医保缴费是当月预交下月的,所以他们说我七月已经离职,医保缴费该我自己出钱,就扣我了的钱。我说你六月也没给我承担医保费啊?所以,你应该承担为七月医保费啊!但他们坚持扣我钱,所以,我就跟他们撕破脸——我本身就想找借口多修理一下他们呢。
于是,我申请仲裁,以入职超过30天公司没签订劳动合同为由要求依法赔偿一个月工资。他们给我打电话要求我撤销仲裁,说他们也可以起诉我,我不辞而别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据悉我离开一个月,报纸零售量下降一半)。我很强硬地说:“你们可以起诉我啊,我们法庭上见!”我知道他们拿不出证据来起诉我,但我起诉他门是有依据的。后来他们第2次打电话给我就软了、比较客气,说小“主编”意思说我过去工作挺不错的,这个事就算了,补偿我一个月工资(给了五千元),请我撤销仲裁。我确认他们给我补偿后,就撤销了仲裁。
隔几天后,总公司老板秘书又打电话给我,说冯校长听说陶老师的事情都没办好很震惊、很痛心,把他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然后向我表示歉意、希望我原谅!……她这么一说呢,我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放弃了对总公司申请仲裁——总公司和我们终止劳动合同,也没有提前30天通知,所以依法也应该赔偿一个月工资的——这事就这么结了。
不过,那个之前被老板开除的大妈主编闻讯后打电话对我感叹一番:她自己太老实,人家无预告的让她走人却没补偿她,欺负她老实人。问题是她不称职被开的凭啥补偿她?没索要损失就不错了,呵呵。哥一个人干三个人工作,她和小主任离开后就我一个人带编辑部,报纸顺利出刊,那公司实际欠我多着呢!
再后来很奇怪,他们没有招聘新主编,居然是找那个老板粉丝姑娘当主任,她的水平有限,我那些编辑慢慢就离职了。几个月以后,很奇葩的是,小“主编”和他的团队被集体辞退了!
再以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家长周刊》又被北京现代教育报收回去自己办了。
【文/陶勇,本文为作者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