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将《中医学概论》列入本科,从选修到必修慢慢来
连续推出两篇,《司马南“左不左”不重要,何院士的“中医黑”、善变到反水更有趣》与《关于<司马南“左不左”不重要,何院士的“中医……>一文的说明》,与中医其实没半毛钱关系。说的是有那么一年意识形态混浊,若干“个人好恶强烈者”无端将中医捆绑构陷,我在这两篇文章中将此事端出来,称作“中医陪斩”,并对这类“个人好恶强烈者”表达了更强烈的憎恶,称之为“跟风”、“趁”形与“蹭”势;此事总难释怀,今天也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与中医确实没多大关系。
1949年后传统的东西受到较大冲击,中医号称国学,虽也在受“质疑”之列,但并未受到较大冲击,相反还受到较好保护,特别“文革”期间还得到大力弘扬,无论“无影灯下”、“针刺麻醉”、“赤脚医生”都是那代人的集体记忆,50岁开外的人恐怕都有这样的记忆,那时无论大都会城市还是穷乡僻壤,街街角角都会有中药店,点内靠墙几排药材柜,柜台旁两位身穿长褂的营业员,手拿传统药杆秤,柜台面几张用来包药的油皮纸。
依此看中医看似“身板硬朗”,但就“中医陪斩”事件前后看:也就那么几个张口就来,近似泼皮的人,用几句“‘是药三分毒’与‘中药无任何副作用’到底哪个对?”、“中医不是‘整体论’,而是‘笼统论’”,就将几位中医大学教授怼得落魄困窘,一时间中医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可踩上一脚,中医不堪一击,轰然倒塌。今天我把他归咎于当时“形”与“势”对中医不利,“文革”期间的发扬光大恍如“回光返照”。我看内中复杂原因,这正是我今天还想说道说道的;当然不是一篇急就章说得了的,原因太复杂,只能挂一漏万,就一个视角说道说道。哪个方面呢?于是全都浓缩在标题中了。
一百多年来中国文化相当方面和相当程度上已经西向或西转,有人厌恶“全面西化”这个称谓,然而这是个实事求是的看法,是个“实然”现象,厌恶“全面西化”,这是从“应然”讲。一百多年来,无论1949年后的全面倒向马克思主义,还是其他论事叙说的什么,全面西向是个不争事实。此类争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意识形态”,很容易被“趁”形“蹭”势者利用来表达“个人好恶”,更搅浑一池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中医的抢救、维护、发扬、光大。
中医在“文革”期间如此出彩亮丽,然而不过十多年,那次事件中落得如此不堪一击,我脑子中一直思考这件事。我们关于中医的一套术语话术全都都丟了,一套名词外衣还在,也还是零零碎碎的存在,全都在用西方语言阐释这些零零碎碎术语,于是乎只要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汉字,就可人人对中医打上一拳,踩上一脚――何况何祚庥这类“大理论家”。
殊不知无论拥趸派还是“黑客”,他们全都用西方语言阐释中医,用零零碎碎几个中医术语名词嫁接西方含义,中医自己内在一套结构体系荡然无存。
文化有“道”、“术”、“器”、“体”、“用”分流,中医在“文革”期间如此出彩亮丽,今天回顾,那只是在“术”、“器”、“用”方面,不在“道”或“体”,大家想是不是这样的?无论中药、针灸麻醉、拔火罐、中西医结合等等,是不是这样?
中医在“文革”期间如此出彩亮丽,没有基于中医自身的整体结构,只是“术”、“器”、“实用”;为什么大讲中医的“发扬光大”时代,却把这遗漏排除?
我们知道任何文化都有理论和实例两大部类――比如京剧,他有“京剧理论”和“京剧戏”,“京剧戏”,就是京剧的“实例”。同样中国哲学也有这两大部类,比如“阴阳”、“虚实”、“五行”、“术数”等一长条就是他的理论内核,亦有更多实例――大部分实例都以民间文化的形态存在着(其中不乏巫术),而中医是最系统条理化的实例,或者一言以蔽之:中医承载着中国哲学几乎全部;以今天之势,不读中医就弄不懂中国哲学(有调侃者曰,今天哲学系的《中国哲学》,其实是《中国哲学家学》)。
然而谁都知道,近代以来中国哲学最受反思和批判,哪怕1949年以后,因此作为中国哲学的最完整系统化的承载体――中医,当然没法其自身结构整体方面的“发扬光大”了――既使在那个“发扬光大”时代,短短数年后就被几个泼皮调戏也就顺理成章。
这就是我一直思索的看法,也是我今天标题隆重提出的理由。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中医的抢救、维护、发扬、光大。不仅要在“术”、“器”、“实用”方面多下功夫,也要在理论方面多下功夫,“中国术语要中国解释”,中医要放在他自身结构中才有意义,放在他自身结构中的解释才意义。这就需要教育,所谓“利其器”是也。
这里需要着重关注一对名词“解释”与“阐释”。“中国术语要中国解释”,一系列中医术语的意义要在中国本土语境中进行解释,然而如今华人思维西向西转,不可能回到一百年前的传统语境中去,我们的理解必定是借助西方思维的意义,一套语言形式上是华语,而相当部分意义是来自外部,怎样连接起理解――也即“术语的中国解释”连接“理解的西方泊来”,当中这个连接工作就是“阐释”,这与“古代解释放在今天的意义”是一个道理。
总之,“中国术语要中国解释”,但是今天的含义理解必须重新“阐释”――那就不得不西向西转,或者十分不情愿的“全面西化”。毕竟今天人人都在讲“科学”嘛,而科学的主要来源是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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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就将标题说清楚了,具体怎么操作?我就讲不清了。
以前我读书时代好像没听说过有选修《中医学概论》的,后来去上海财大回炉拿证书,看到一连串的选修课程,其中《中医学概论》赫然在列,觉得不可思议:财经类与医科类没半根筋相连――何况还是“中医”,财大修《中医学概论》啥意思?当然知道意在中国哲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我虑思重重,限时限刻拿到证书,哪有心思这个东西;并且那时对“中医”或“中”字头的选修课之类都不怀好意、嗤之以鼻、浪费青春年华,谁还会选修那种东西。那时财大老师放眼长远――认为今后会大变,年轻人修《中医学概论》是通向中国哲学的最佳和最短路径。
今天我得感谢财大老师,但我再也回不去了,后悔药也没得买,但不妨碍向年轻人叙说和推荐,学有余力的话不妨选修一门《中医学概论》,他是中国哲学最完整的载体和实例。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是中西文化大碰撞,鹿死谁手还未知数呢?年轻人一定看得到,会经历,会参与。年轻是最好的资本,许多东西待老了以后再去学,耗费几年时间一知半解,年轻时代也许一个学期甚至几个课时就搞定,以后拿起来易如反掌。
何况我这里说的是“概论”,意在中国哲学而非面向从医做医生。
这怎么理解?涉及教育学和专业领域,我就不好说了。我的意思,在完整结构体系下,掌握中医的若干核心术语和概念。中级中医师行医至少得掌握一千多个术语和概念,这是医考设定的,“概论”有一百多个核心术语和概念就够了,足以撑起中医的大致框架和体系,理解中国哲学就可以了;更重要的在于为今后“中西文化大辩论”创造扎实基础。
我说“西方原子论,中国整体论”,泼皮说“中医是笼统论”,有了《中医学概论》铺垫,我足以让他提着裤子见他奶奶去,年轻时有了这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够了;事实上整个社会有这个“器”,就会产生“群体免疫”效应,我量那个泼皮不敢当众说出那种无知的话――这也是我今天提议“从选修到必修慢慢来”的思考。
我们华人语言和文字内禀特性,许多术语不象西方语言那样是严格定义的,必须放在具体语境下才有意义,才能理解,同一术语不同语境就会不同含义,这在中医尤甚――我们把那称作“辨证”,那次“中医陪斩”中,那些泼皮明明知道这个,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逮着中医死缠烂打,往最下流的地方构陷,年轻时掌握若干核心术语和概念,拥有一个完整系统的结构,成年后足以撑起一片“大蘑菇”,泼皮必然知难而退――墨子拥有实实在在实力,公输班九攻而子墨子九距之,这才打消了楚王以大欺小的狂妄。
举个实例,网上一查就有,讨论的人很多的。
“湿气”是中医的一个病名,也是最为当下华人知晓的一个病种,与“糖尿病”、“癌症”等十几个并列最为华人知晓的一个病种,但象其他中国文化一样,中医没有一个关于“湿气”的内涵定义(相比较而言,西医的任何一个病名病种都有内涵定义),有人以古词“湿邪”从形式上“定义”他,其实就是个同义词,不算内涵定义;但在具体语境下不妨碍理解,主要是通过“分类-解释”这种外延思维达到理解,比如将“湿气”分为“内湿”与“外湿”,然后通过“病因”、“性状”、“表现”、“用药”等加以解释。
中医的相当多术语都像“湿气”那样,是缺少内涵定义的,但有确切的外延,我们今天就需要重新“阐释”――这个阐释的大背景必然是现代文化、西方文化,以及中西交集文化,肯定回不到过去去了。
我网上看到一个关于“湿气”的最佳定义: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湿气”,在中医概念里被称为“湿邪”,其产生主要是由于人体水液代谢受阻。
《中医学概论》必定要解决这类问题,其中方法论更重于具体知识――何况不是去做医生行医;同学们年轻,这类问题的解决更是有体力、智力、信心的保证;过了这一村,没了这个店,四十岁以后再去学,大部分人是没法完成的。
谁知道呢,跨界、跨系、跨科,理科工科文科去学《中医学概论》,弄不好结出异样丰盛的果实,其中出的人可能比医科还厉害呢?跨界经常会发生这等奇怪事。
当然这不是我今天提议的目的,再则这样坏了医科同学的事业,他们会生气不同意的。
【文/道一人,红歌会网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