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闻周刊:欠薪数月,昆明地铁怎么了?

2023-10-11
作者: 赵越 来源: 中国新闻周刊

  有关昆明地铁欠薪的消息正不断发酵。

  在社交媒体上,多位自称昆明地铁一线员工的网友,称其工资正在被拖欠。中国新闻周刊联系到部分昆明地铁的员工,他们证实了这一消息。

  9月26日,中国新闻周刊致电昆明轨道交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昆明轨交)党委办公室,对于是否欠薪,一位工作人员回应称,存在这种情况,具体人数因集团涉及子公司较多,需进行核实。

  昆明地铁于2012年开通,目前有6条线路,由昆明地铁运营有限公司负责运营。

  昆明地铁1号线。图/图虫创意

  欠薪数月背后

  多位昆明地铁员工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其正在经历欠薪。

  一位员工表示,从今年5月开始,其工资就一直没有发放。“现在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向亲朋好友借钱或者贷款生活。但为了保证地铁的正常运营,一直都在正常上班。目前非常担心房贷逾期问题。”该员工表示。

  另有一位员工表示,除了已停发的工资,员工们的五险一金也已经拖欠了一年多时间。此外,质量安全奖金、餐补和绩效等,从去年年底以来也一直没有发放。

  近日,互联网上流传着一张时间为今年8月初的企业微信截图。该截图显示,在昆明地铁运营有限公司全体员工5200多人的大群里,公司相关负责人说,“原计划本周的银行贷款仍未落地,因资金未到位,工资暂时无法发放,请大家耐心等待,公司仍在持续努力协调其他资金来源。”

  上述昆明地铁员工向中国新闻周刊证实了这一截图的真实性。

  天眼查数据显示,昆明地铁运营有限公司,是昆明轨交100%控股的子公司。昆明轨交的主要股东为昆明国资委和云南省财政厅,二者占股分别为87.5%和12.5%。

  根据交通部2023年7月的数据,昆明地铁的客运强度为每日每公里0.53万人次,在全国近50个拥有地铁的城市中,排名第25位。

  国务院曾对新建地铁的客流作出要求,具体看,地铁线路初期客运强度不低于每日每公里0.7万人次,已开通11年的昆明地铁,客运强度没有达到上述要求。

  清华大学交通研究所副所长杨新苗分析,昆明地铁的客运强度并不高,出现欠薪,可能因为运营成本问题。

  根据昆明轨交财报,2022年,昆明轨交的总营收为6.29亿元,运营成本约15.59亿元,政府补贴为9.75亿元。扣除政府补贴,其亏损为9.30亿元。

  在众多城市的地铁公司中,昆明轨交目前已成为账上“最缺钱”的公司。

  财报显示,昆明轨交“支付给职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在不断减少。2021年全年数额为8.31亿元,到2022年只有7.55亿元;2022年一季度为2.17亿元,到今年一季度只有1.09亿元。根据《企业会计准则》,“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包括职工的工资、奖金、津贴和补贴、福利费以及五险一金等。

  高成本营运难题

  事实上,大多数城市地铁的运营成本,很难单纯依靠票价收入覆盖。

  2022年各地地铁的年报显示,扣除政府补助,只有武汉、深圳、济南、上海四地地铁盈利,其中武汉地铁盈利14.83亿元,数量最多。

  而今年上半年,从已经公布财报的28个城市地铁看,共有15个城市地铁补贴额在2亿元以上,扣除补贴,23个城市地铁处于亏损状态。

  有交通行业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不少城市的交通年支出约占财政收入的八分之一到十分之一。他说,“如果财政收入减少,势必影响对公共交通的支出。”

  2022年,昆明市地区生产总值(GDP)为7541.37亿元,增长3%。但昆明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却出现明显下滑。

  根据昆明市统计局数据,2022年,昆明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完成505.2亿元,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后同比下降13.6%,按自然口径计算同比下降26.7%。

  值得注意的是,2020~2022年昆明市政府性基金收入分别为737.11亿元、447.31亿元和140.31亿元,也处于下降阶段。

  而土地出让金收入,又是政府性基金收入中占比最大的部分。2022年,昆明市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为123.6亿元,同比下降70.4%。与疫情之前的高峰2019年相比,昆明的这一收入下滑更为明显。2019年,昆明市国有土地出让收入为915.7亿元。

  而地铁不论是建设成本还是营运成本,都居高不下。

  根据城市轨道交通协会发布的《城市轨道交通发展战略与“十四五”发展思路报告》,2019年全国轨道交通企业运营成本(不含大修更新)的中位数为1126.15万元/公里,进入大修更新期的北上广深等轨道交通企业运营成本超过1500万元/公里。

  值得一提的是,昆明轨交财力不足的新闻,今年5月就被曝出。今年5月上海票据交易所发布的《截至2023年4月30日承兑人逾期名单》,昆明轨交就位列其中。

  截至今年一季度,昆明轨交总负债合计约1046.34亿元。

  地铁建设方面,目前昆明在建2号线二期工程、1号线西北延,接下来拟建7、8、9号线等(处于审批阶段),仍需大量资金。

  在杨新苗看来,地铁是城市现代化需要的工具,城市需要使用地铁,但需要科学筹划地铁的建设和运营。

  他说,“针对不同周期,地铁建设应该有不同的考量。在财政收入下行期,城市如果继续加大地铁建设投入,又该如何应对风险?所以,暂时不需要花的钱,可以等一等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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