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你的父母都是懒人吗?
【核心提要】共同富裕,如果有人想反对,我不做太多反驳,他们有自己反对的权利。不过,我绝不容忍某些人对新中国前二十几年下“静态结论”,更无法容忍有些人污蔑新中国的建设者都是懒汉。毛主席之后,我们的人均数仍然处在世界中间略前,并没有发生质变,如果没有前期的战略保障,能不能保得住现实成果尚难预料。歌颂后期大成就是可以的,污蔑前期创业者是可耻的。
孙锡良:你的父母都是懒人吗?
中国提出走共同富裕之路本是好事,亦是初心的再宣示,更是新中国制度设计的目标。不实现共同富裕,哪来的共产主义?
如何实现共同富裕,我是很理性的,始终秉持两种想法:不期望在很快时间内实现,因为中国有14亿多人;不刻意参与实现目标的选路之争,因为实践可以沿途进行校验和修正。
然而,有一种广泛的声音我是坚决反对的,一部分经济学家,一部分干部,一部分富人,听到“共同富裕”四个字就紧张,生怕别人动了他家祖坟,他们反对“共同富裕”的理由很一致:认为“共同富裕”就是“平均主义”;把“集体致富”曲解为“大锅饭养懒”。
这批人的观点能在一定范围内取得共识的秘诀是什么?是利用了静态思维。
他们把新中国前二十几年的短短时长固化为一个“真理性结论”:只要坚持新中国路线,中国就永远是穷的,只要坚持公有制为主的路线,中国就是个养懒的社会。
像持张维迎先生一样观点的人都在神化“市场致富”,他们抨击新中国前几十年贫穷的诱惑性也在于“静止论”,主张“静止论”的人之所以能欺骗相当大一部分群体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很多人缺少独立思考能力,不敢主动提出反证;二是他们回避全世界还有大量坚持市场论的国家处于贫穷当中。
鉴于主流经济学家普遍贬低新中国前二十几年的怪现象,尤其是污蔑公有制养懒的错误,本人想从自己的人生历程出发,证明一下“养懒论”的荒谬性。
我们不妨从两个维度展开:一是农村,二是城镇。
前二十几年的农民是不是普遍变懒了呢?
不需要列举具体事件,因为太过复杂,只需用抽象的方法就够了。
一是粮食产量的提高(以湖南为例)。
1949年,湖南省的稻谷平均亩产为324斤,1952年,稻谷亩产达到了374.3斤,1970年,达到414斤,1975年,达到484斤,杂交稻单品种亩产达到800多斤,1979年,亩产已经达到592斤,高产杂交稻已经实现亩产883斤,此时,还没有开始分田单干。见《湖南省志农业志-粮油篇》第20至第35页。
1979年,苏联的粮食平均产量是多少?300斤。见《戈尔巴乔夫传》第81页。
由于受到西方制裁,中国的化肥和农药严重缺乏,粮食增产主要靠深耕细作,如果没有农民集体的勤劳勇敢和创新,哪来如此快速的增长?相比之下,苏联在化肥农药充足的情况下,产量仅有中国的一半有余。这是一批懒惰农民实现的成就?
所有农作物播种下去,后期最重要的工作是“田间管理”,除草,抽沟,灌水,除虫,样样都靠人力实现,比起化肥、除草剂和杀虫药,人工效率并不高,但作用很大,没有这一系列辛苦的劳动,就不可能有稻谷增产。
二是水利建设的伟大成就。
现在,中国人基本都知道95%以上的水库是新中国前三十年所修建,过去尝到了甜头,现在尝到了水库年久失修的苦涩。
不过,在水利建设成就上,新中国前几十年绝不只有修建水库这一功绩,更大更广泛的农民运动是年度性小水利建设,每到冬天农闲时节,内湖,内河,微小的水利灌渠,都要求清淤增容,有些小河还要求固坝筑堤。
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保证了内湖、内河和溪泽在雨季的蓄水能力足够强,防止一雨就涝、一晴就旱的局面出现。
有关这一点,我打小就记得的,深冬时节,父亲就要打着背包外出修半个月以上的水利,劳动力都是轮换制,既保证了工程建设需要,又保证了体力不过度消耗。
三是植树造林。
有些人污蔑新中国成就,一提森林,就说中国环境的破坏源于大跃进砍树。这是胡说八道,大跃进的时间很短很短,大炼钢铁的时间更短,涉及的范围很小,能砍几棵树?
别的地方我不清楚,老家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不要说1980年前,就在1990年前,我们那里几乎每个村都有自己的林场,栽的都是杉树或松树,林场有专人看管,树林成片,按成长期轮流砍伐并免费分配给农民。
砍伐之后呢?必须植树造林。
年轻人根本不懂当年是怎么造林的,可不像现在这样,挖个小坑,把树苗往坑里一放就完事。过去,造林是非常科学且讲究的,必须沿着山地挖出一条条长沟,沟的深度和宽度有严格要求,沟与沟间距也有要求。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可以保证树苗很快生根,可以保证树苗更快生长。
现在,我回老家,山已经不是那个山,要么被占用建房,要么生长的全是杂草和杂树,从卫星上看,“青山”基本还在,但树林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树林了。
四是雨天或农闲的杂事。
持续下雨,务工就有些困难。但多数情况下,农民并不会闲在家里,还是有事可做。
农民干农业,除新种子之外,大部分作物都得靠自己留种子。棉花,花生,黄豆,小麦,等等,都是把种子放在各生产队仓库里,时间久了,部分种子会变质,需要重新整理。雨天,妇女们都集中到仓库里,各摆个小板凳,一边聊天,一边择种子,然后进行重新打包。
男人呢?也有事干。我们那个地方,以种稻谷为主,收割的时候,需要先把稻子给捆起来,用来捆扎的工具叫“捕”(音译),男人们雨天就集中到某家或仓库里集体“打捕”,“打捕”的材料是稻草,集体劳动,各显各的本领,会唱戏的人,还会边“打捕”边唱戏,劳动并不感到困乏,小孩子们也会跟着大人一起玩。
青年们在农闲时可以干嘛?组织民兵训练。练正步,练拼刺刀,练打耙,因为我家处在大队中心位置,有时候,民兵训练完以后,会把大量的真枪放在我家里或其它家里,第二天就省得再从远处搬运。
女青年,较少当民兵,但她们同样有事可干,纳鞋底,做鞋帮,打草鞋,等等,都是闲时的必备。
总而言之,农民一年到头的绝大部分时间真没闲着,他们是勤劳的,他们是积极乐观的,他们是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他们都不是懒人。不能说农民没有些许偷懒行为,但劳累中的偶尔偷懒并不代表某个人就是懒人。
农民那么勤劳,为什么没有让当时的中国人吃得很饱很好?
中国是全世界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是全世界被西方制裁得最厉害的大国,每家每户都生育五六个甚至七八个,还有生十多个的,你让农民怎么满足大家的胃?如果近四十年也按这个速度生育,多少家庭可以保证有现在的生活水平?我敢保证,80%以上的家庭承担不了养育5个孩子的重任,不信你生下来看看?
说完农村,我再说说城市的情况。
因为我自小不生活在城市,对市民生活并不了解,所以,不敢谈市民生活。
不过,我毕业后在一家机械工厂工作了9年,对老一辈工人们有所了解,所以我选择从这个视角分析问题。
我工作的厂子,工人主要分两部分,并且界限非常分明,特点也差异很大,八十年代以前参加工作的老工人和八十年代后参加工作的新工人,从管理角度看,那就是两种素质。作为当过几年生产副厂长的我,有以下几个印象:
其一,老工人个个有独特本领,或者说人人都有自己的绝活,钳,锻,车,铣,刨,磨,插,气镗,等设备,每个工种,都有技师能手,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文化,最高学历只是小学,但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样样都是精品,“废品率”这个词,几乎用不到他们身上。
其二,新工人个个都有“特点”,但这些“特点”都让人头痛。除两三个工人坚持向老工人看齐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难以侍候的主,懒惰,流氓气,不服从安排,不遵守工作纪律,拈轻怕重,不钻技艺,等等。在管理者眼里,这些人都是累赘。
其三,老工人比新工人更爱创新。跟大家讲点真事,我当年曾参与并组织大家迎接ISO9000认证,工厂是老厂子,设备十多年未更新,生产出来的产品要满足国际标准并不容易,我本人的顾虑是很大的。但是,老工人不服气,他们经常能拿出你意想不到的办法,比如车加工,老机床只能加工1.2米的主轴,而我们的产品主轴有1.5米,本可以外协加工,但老工人担心专家要看本厂设备,下决心自己设计辅助安位,既保证生产安全,又满足国际标准。最后,专家组不但没有提出异议,反而特别表扬了工人们的创新精神。这个设计,我们厂科班毕业的大学生也拿不出来。
其四,老工人都有竞赛精神。我们厂在六七年代生产过矿机、电机、风机、减速机等等产品,尤其是矿机比较有名气。老工人告诉我:当年,我们每年都要参加全国矿机比赛,看谁的机械持续钻矿的时间更长,看谁的机械钻矿的产量更大,稍有落后,回来后就拼命追赶,不超越,不罢休,后来成为全国有名的“矿通”。新工人可没有这股精神,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竞赛投机取巧,都是竞赛跟领导套关系。
其五,老工人都很单纯。我管理生产,有一件事是最头痛的,那就是“开工单”,我学冶金物理出身,从事的是机械行业,由老工人带了几年才出师,尽管基本上弄懂了所有产品的生产工艺,但毕竟不是操作工人,在开工时的时候,自然会有些许偏差。当老工人遇到偏差时,他们不会跟我争论,更不会强要工时,而是笑着告诉我每个工位的实际加工时间,然后让我下次开工单时再略微修正一下,如果工时开多了,他们还会让我下次减下来。新人工遇到偏差,态度就大不一样,要么拒工,要么骂娘,要么就是去厂长那里告状,吃不得一点亏。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经历是否有代表性,至少局部是真实的,我的老工人同事们,绝对不是养懒时代成长起来的懒工人,如果他们都是偷懒走过来的,那他们一身的精巧技艺是怎么学来的?他们一身的干劲是如何锤炼的?他们乐于奉献的精神是如何凝结的?我敢保证,没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懒”字。
最后,我必须问问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初出生的所有人,你看到你自己的父母都是懒人吗?在你的眼中,他们都是养懒时代的代表吗?他们都是靠懒惰把你们培养长大的吗?他们一直在教育着你们学会偷懒吗?
如果多数人回答是否定的,那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再污蔑那个时代是养懒时代。
如果多数人回答是肯定的,那我们必须再回答中国的国防、工业和各项事业的强大基础是如何靠懒构筑起来的。
共同富裕,如果有人想反对,我不做太多反驳,他们有自己反对的权利。
不过,我绝不容忍某些人对新中国前二十几年下“静态结论”,更无法容忍有些人污蔑新中国的建设者都是懒汉。毛主席之后,我们的人均数仍然处在世界中间略前,并没有发生质变,如果没有前期的战略保障,能不能保得住现实成果尚难预料。
歌颂后期大成就是可以的,污蔑前期创业者是可耻的。
附言:
1,如何看待海航的陈峰被采取强制措施?答:请大家再回看我2018年的文章《有关海航,还留八问待厘清》,在这篇文章,我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现在,只希望能好好回答这些问题,回答不好,抓了陈峰,意义不大。
2,如何看待拜登涉嫌在元首会晤中拉坏裤子?答:真实性待定。希望中国能好好利用拜登的四年执政期,他可能想了很多大招,但他驾驭不了大招,太大了,会拉在裤子里。莫错过这个机遇期。
3,有学生问及如何评价杨振宁先生?答:因为不懂,所以,我真的没有资格评价老先生,他的物理成就应该由世界物理界来评价,不一定只局限在中国人的层面。至于杨先生对中国的社会贡献,那就只能各持己见了,不要把自己的立场强加给他人。
4,关于同资本的交手,有同志问黎明是否已经到来?答:刚进入,暂不谈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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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21年9月25日星期六
【文/孙锡良,红歌会网专栏学者,大学副教授。原载孙锡良新公众号“孙锡良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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