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捷:莫言的一面镜子,回国后的索尔仁尼琴
还需要再过许多年才能认识到,是斯大林使得整个国家开始向未来奔跑。
——索尔仁尼琴
俄罗斯作家、《古拉格群岛》一书的作者索尔仁尼琴于1994年5月结束了20年的流亡生活,回到了他的祖国。光阴荏苒,转瞬之间4年多过去了。这位作家回国后思想和观点有何变化?他对目前俄罗斯的现实是否满意?他同当局的关系如何?他在社会政治生活中还起不起作用?知识界对他的态度如何?这些问题大概是许多读者所关心的。
一
笔者在索氏回国后不久所写的题为《索尔仁尼琴回国的前前后后》(《文艺报》1994年12月10日)的文章里曾经这样说过:对俄罗斯的当权者来说,索氏的回国,使他们多了一个直言无忌的批评者;可以预料,他与当权者的关系不会太融洽;他有可能成为一个新的历史条件下的新的持不同政见者。可以说,索氏4年来的情况大致如此。
我们记得,4年多前他回国时先到远东,然后乘火车横贯大半个俄罗斯,最后到达莫斯科。一路上他会见各界人士,发表了一系列的讲话和谈话,对当局进行了批评,对现实生活中他看不惯的现象进行了揭露。回国前他曾表示,回到俄罗斯后不参加任何党派,不谋求任何职位,这几年他确实是这样做的,不过他仍然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政治活动。1994年10月他在杜马发表讲话;在4年多的时间里,他曾周游26个州,在各地的集会上发表讲话或与各界人士座谈,与地方自治组织的负责人进行了对话。1995年他曾一度应邀定期在俄罗斯公共电视台发表讲话。与此同时,他先后接受不少报刊的记者的采访并回答了他们提出的问题,发表了一些政论文章,其中比较重要的有《20世纪末的“俄罗斯问题”》(1994)、《论俄罗斯现状》(1996)和《20世纪将近结束时的伪善行为》(1997)等。今年5月他出版的一本名为《崩塌中的俄罗斯》的书,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总的说来,索氏的这些讲话、文章以及他的这本书主要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揭露俄罗斯现实生活的问题和抨击当权者,二是发表他的政见,提出引导俄罗斯摆脱危机的建议。
索氏对苏联解体后出现的新俄罗斯的看法以及他对新的当权者的态度,在他回国前已经比较明朗了。他在1993年9~10月间访问西欧时发表的谈话中就严厉地批评了俄罗斯政府实行的经济政策,说它进行的改革是如此的混乱和轻率,以至于人们陷入了绝望。他认为俄罗斯实行的是“假民主”,“伪民主”,而在民族问题上则更坏,是“反民主”(《消息报》1993年9月21日)。他对新的当权者抱不信任态度,因为他们当中有许多“改头换面的共产党人”(《文学报》1993年10月20日)。回国时,他在旅途中发表的讲话中基本上重复了他在头一年说过的话,不过有时语气更加激烈。回国后,大概是由于他亲身接触新的现实后有了更深的感受,并在与各界人士的交往中对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因此他的批判和揭露更加具体,更加全面,更加严厉。例如,索氏在回国后发表的第一篇文章《20世纪末的“俄罗斯问题”》中回顾了历史,指出20世纪90年代是俄罗斯历史上的3个“乱世”之一,认为新的当权者所推行的改革不仅在经济上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而且正在把俄罗斯民族推向灭亡的深渊(《新世界》1994年第7期)。如果说他在这篇文章里对现实的批判还比较概括的话,那么在杜马的讲话里就比较具体了。他首先指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走的是一条“最曲折、最痛苦、最荒谬的道路”。接着他列举了俄罗斯人民在新政权下遭受的种种“灾难和祸害”以及社会生活中出现的寡头政治。他要求给予人民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真理报》1994年11月1日)。根据了解,是索氏第一个使用“寡头政治”一词来形容目前的政权。他在随后发表的多次讲话和文章里强调指出,在当今的俄罗斯没有什么民主,而且根本未曾开始实行过,主宰国家的命运的是“由过去共产党政权的中上层精明的代表人物和用欺骗手段发了大财的暴发户”变成的150到200个寡头。他把现在俄罗斯发生的事情称为“20世纪90年代的一场大灾难”,把目前的俄罗斯社会叫做“残酷的、野蛮的、犯罪的社会”(《俄罗斯思想报》1996年12月5~11日)。最近一两年他的情绪更加激奋,说话更加直言不讳,他揭露和批判的激烈程度丝毫不逊于现今的反对派。他为国家搞成这种样子而痛心,为俄罗斯和俄罗斯民族的前途深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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