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不能用“实证”取代“实践”来否定检验真理的客观标准

　　有一篇网文，标题是《实践为什么检验不了真理？》这个标题估计会让不少人睁大眼睛。

　　我们一直不都是在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吗? 这篇网文在这里却要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有点想一鸣惊人？这种想法，在这篇网文作者那里肯定是有的。而且他不只是想一鸣惊人，还可能幻想着要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至于他的目的能不能达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或许，他是想从根本上推翻马克思主义的这个基本原理，但是他似乎又没有能力直接做到，就采取一个看起来一种迂回的做法，从讨论所谓西方经济学中的“奥地利学派”与“芝加哥学派”两者的区别入手。

　　在他的这篇网文中，作者的观点认为，奥地利学派不讲实证主义，只是靠观念的逻辑推理，而芝加哥学派是要讲实证主义的。他还认为，芝加哥学派是向自然科学学习的。而自然科学一般都是先提出一个假说，然后通过各种实验、观察来检验这个假说，如果这个假说没有被证伪，那就算是被证实的了。那么这个时候，这个假说就不再是假说，而是真理了。

　　这个方法听起来似乎是成立的，但是并不一定经得起推敲。按照卡尔·波普的观点，千万次所谓证实的案例，就比不了一次证伪的案例。你提出的假说，可能经过千次万次的证实，但终究不能证明它就是真理。因为只要有一次被证伪，这个假说就不能成立，何来真理的结论? 而根据网文作者的观点，只要没有被证伪，那么这个假说就是真理。问题在于，这个假说现在没有被证伪，并不等于以后真的就不可被证伪。所以只是因为现在没有被证伪，就断言这就是真理，还是有点太过草率。

　　更何况，网文作者所举的例子是芝加哥学派的所谓“理性人”假设。这个假设的意思是说，在经济社会中，每个人都是有理性的，所谓理性就是要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可能芝加哥学派的经济学家们，做过无数次所谓社会实验，最终都得到了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结论，即每个人都在为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努力。

　　然而，这种所谓用经济学家自己构想出来的环境，以及提出的问题，是真的就会在现实中发生吗? 这个所谓实证的做法，与马克思主义所说的实践完全不是一回事。就拿所谓理性人假设来说吗，如果每个人在现实社会生活中，都在为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努力，那么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就真的符合所谓理性呢? 这样的做法是不是真的能实现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呢？我们来看一下，在当今现实资本主义社会中，很多人都在投资金融领域，购买大量的金融产品。这些金融产品的广告都在告诉购买者，你买这些金融产品，比做任何投资，比把钱存储在银行里，都能收到更为巨大的利益。于是很多人都去购买这一类金融产品。这是理性人的理性选择吗？按照芝加哥学派的观点，显然是理性人们的理性选择。谁不想赚到更多的钱呢？我不选择能赚更多的钱，而要放弃它，做其他的选择吗？那我是不是就很傻？在西方经济学的观点看来，这样的傻子能算做理性人吗？

　　然而这种理性人的所谓理性选择，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呢？其中很少一部分人，其实就是那些掌控金融领域的大鳄大佬们有可能赚了大钱，而大多数所谓头脑清醒的理性人都在金融危机中蚀了本、吃了亏。他们作为理性人所做的理性选择，并没有使他们得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反而让他们立刻堕入蚀本的深渊。问题在于，在金融危机爆发前，难道他们没有一点意识和预感吗？他们也是有这样的意识和预感的，但是他们还是要做这样的选择。他们这些所谓理性人并不是傻子，也并不无知。他们知道在金融领域里投资是有风险的，而且利率越高，风险就越大。他们很清楚这其中的风险。但是，恰恰就是为了所谓利益的最大化，他们就是甘心情愿地去冒这个风险。他们在内心深处，都有一个侥幸心理。我投入到了金融领域，就如同击鼓传花一样，只要经过我的手，我就能赚到钱。如果这枝花传到某个人手里，而鼓声停了下来，那么这个人就会倒霉，所有的损失都会砸到他的手里。可是他的倒霉只是他不够走运，而对于我来说，我不一定会跟那个倒霉蛋一样不走运。我的运气一定比所有的倒霉蛋都要好些。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他们明知有巨大的风险，还是要把自己的钱投入到金融界，去购买那诱人的金融产品。结果事实证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成了那个倒霉蛋。走运的只是那些极少数的金融大鳄，他们赚了钱不是因为他们走运，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场游戏的操控者。他们手里是稳操胜券，万无一失。

　　这就可以看出，所谓理性人假设，那些所谓的理性人，有理性吗？我们不能否认他们有理性。他们是不是想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我们的回答也是肯定的。但一个理性人，做了让自身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就一定能达到目的吗？事实证明，绝非如此。那么这们的理性人假设有什么意义，这种所谓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有什么意义？事实证明，没有任何意义，它至多只是证明，芝加哥学派的经济学家们不过是为金融资本的敲锣打鼓吹喇叭的小丑，是金融资本骗人的帮凶。

　　这篇网文只是企图用所谓“实证”的概念来取代“实践”概念。而且网文坚持认为，实证的做法有时是无效的，这就说明实践起不到检验真理的作用。说实话，这篇网文通篇在说服读者不要相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但其实是很失败的。但他仍然想要用这种耸人听闻的标题来吸引眼球。虽然这篇网文的做法和观点都很失败，但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对这种企图推翻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拙劣做法，我们需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网文作者完全没有给出为什么实践不是检验真理标准的任何根据，这多少让人匪夷所思。或许，网文作者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根据，不过是在拿一些唬人的词藻虚张声势而已。

　　西方的全部经济学理论，既不能解决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任何问题，更不可能挽回资本主义最终走向灭亡的命运。如果我们有必要了解西方经济学理论，其结果不过是在帮助我们来认识西方的经济学理论，是如何为资本主义服务的，是如何用这种服务来胡说八道的。

　　当年，智利的阿连德总统在执政之后，美国加紧在智利训练和培养了一批青年学者，到芝加哥大学经济学系深造。后来这批年轻学者被称为“芝加哥男孩”。他们在智利大肆鼓吹所谓新自由主义，结果当皮诺切特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阿连德之后，智利的经济被弄得一团糟。而这些所谓“芝加哥男孩”则受到美国的极力追捧。但是智利的国家经济几乎被全搞乱了，谁还能认为这个所谓“芝加哥学派”在世界上做过什么好事？苏联解体后，那个臭名昭著的“休克疗法”，也是“芝加哥学派”鼓捣出来的。这帮家伙就是故意给非西方国家添乱，好让西方的资本财团乱中取利。

　　这篇网文通过质疑芝加哥学派的“实证主义”，而鼓吹奥地利学派不讲“实证主义”，认为“人的所有的行动，都基于因果律为心智结构的观念系统”，“人的观念千变万化，有各种各样的人会做很多奇怪的事，甚至他人无法理解的事”，“实践检验不了，也不需要实践检验”，“行动源于大脑，人脑是奇妙的，你怎么可能验证人脑的思维方式呢？”这种主观唯心主义的认识论，其观点与其相关的论证实在是太粗糙，也太幼稚了。请问这些“心智”决定论者，你作为成人，比你在婴儿、幼儿时期懂得多、想得多，难道不是你来到世上，经受了社会实践才学到的？

　　问题在于，无论是芝加哥学派，还是奥地利学派，其理论及方法都是错误的。而网文作者为了论证奥地利学派的“心智”决定所谓“正确”，竟然用芝加哥学派的“实证主义”来替代“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个前提是荒谬不经的。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主观认识是人的大脑对客观事物的反映；人是社会的人，社会实践是人类真理性认识的源泉；检验真理的根本标准只能是社会实践，即以广大人民群众为主体的社会实践活动。毛泽东主席指出，人类社会实践的主要形式，有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大社会实践。其中科学实验，并不是像网文所说，只是提出一个假说，然后就去找实证的案例。科学实验是一种反复进行的实践活动，科学实验还要经历多次失败。按照网文的观点，似乎只要失败一次，这个假说就被推翻了。科学实验可不是遇到一次失败就放弃了，这样一来哪里还有科学的发展和进步?网文说芝加哥学派是在“向自然科学的方法学习”，这纯粹是在糟践自然科学。自然科学就是要不断探索，即使不断遭受失败，也还要不断进行实验，不断攻关。网文作者既不懂得实践，也不懂得科学实验。科学实验所遭遇到的失败，并不表明所提出的假说一定不成立，而可能有各种其他原因。例如实验条件不完备，实验思路有偏差，实验材料不合格等等，这些情况都可能造成实验的失败。在很多情况下，把这些实验失败的因素排除之后，距离最后获得的真理性认识就不远了。这恰恰说明，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篇网文拿所谓芝加哥学派的什么做法来比拟科学实验，两者完全不相干。可见，用所谓“实证”来取代“实践”，进而否定社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客观标准，这样的做法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