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同行老师的一席话
有位同行,也已经退休多年了。有一次,他跟我聊起来,说起哲学方面的话题。他说,他本科拿到的是哲学学士学位,研究生拿到的是哲学硕士学位。但是,他认为,他自己一直就没有真的弄明白所谓哲学的一般性概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他,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你教了这么多年哲学,也研究了其中不少问题,怎么到了今天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回答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很坚决地说,他对所谓哲学的一般性概念,或者所谓一般性意义,已经越来越没有兴趣了。看到那些极为抽象和空洞的文章,他就非常厌恶,没有任何想要阅读的兴趣。
他说,在年轻时,他对辩证法还是很有兴趣的。不过在那个时候,他认为他自己并不真的懂辩证法。大约在十多岁的时候,有人给他拿来一份毛主席在延安讲课时写的《唯物辩证法大纲》,是油印的。其中就有《矛盾论》和《实践论》,另外还有《时空论》等其他部分。当时,这份《唯物辩证法大纲》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他看了很久,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就是兴味很足,特别是《时空论》提到相对论的时空观,有关时空也是变化不定的,并不是所谓绝对的。这让他感觉非常新奇。后来也很喜欢跟同学聊起这样的话题,但在实际上他是似懂非懂,其实就是不懂。
在读大学时,他读了一些书,也上了一些课。欧洲哲学史是其中的选修课,他听起来也毫无兴味。但是后来他报考研究生时,欧洲哲学史是必考的。他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读这一类书。后来他读研究生时,他读了一些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感觉还是很有收获。当时,西方现代哲学在中国似乎也开始火了起来。有位复旦大学教授编写的《现代西方哲学》他也拿来读过。然而他只是在翻看,感觉还是读不进去。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距离中国的现实太远了,那些空洞概念的堆砌,既无美感,也不实用。
在读黑格尔的著作时,《精神现象学》他也是翻了翻,但是读不懂。而《小逻辑》中正文部分他也感觉很难懂,但是在正文之外的“附释”与“说明”部分还是比较好懂的。据说这是黑格尔讲课时的内容。这引起了他阅读这部分内容的兴趣,也感觉到黑格尔用这种方式所写的思辩哲学,还是很了不起的。然而,对于现代西方哲学中的叔本华、尼采,以及后面的海德格尔等人的著作,他还是读不进去。后来有一位哲学博士告诉他,福柯的书更难懂。很多人包括西方的学者读了他的书,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人们还是非常疯狂地崇拜他。这也让我们这位同行对此非常不理解。
在读研究生时,这位同行选修了《数理逻辑》这门课,还选修了《集合论》和《图论》。他认为,集合论和图论还是很有意思的,他学得还不错,而对于数理逻辑,他也想学得好一点,但就是感觉太难,好多题目他不会做,因为要预设一些引理。而他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一窍不通。不过,通过学习数理逻辑,他开始想了解西方的逻辑实证主义。而且他感觉,西方哲学中的逻辑实证主义比起什么现象学之类的哲学还多少有那么一点意思。现象学属于现代西方哲学中的非理性主义学派。他觉得这个学派对他没有亲近感。即使对于与逻辑实证主义有关的分析哲学,他认为似乎实际意义也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