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立虹：白娘子追求妇女解放，羞了谁？——蛇年探寻蛇文化之六

　　前天是三八妇女节，也是乙巳蛇年富有特殊内涵的三八妇女节，因为蛇年不仅有着蛇生肖的动人传说，有着代表智慧、灵性与神秘的特殊性，还有着让人们意想不到的，也容易被忽视忽略的妇女解放主题。中国四大爱情故事之一《白蛇传》，赋予妇女大胆追求爱情，争取婚姻自由的妇女解放主题，不能不让今天那些贪图金钱享受成为男人玩物的女子们自惭形秽，这也迫使我们讨论当今的妇女节应该为妇女争取什么的话题。

　　蛇生肖文化，尤其是传说故事乃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白蛇传》等赋予生肖蛇的富贵、聪明、机智和为爱情抗争的故事，都让人充满崇敬而广泛传颂。有篇《从蛇妖到蛇仙——“美女蛇”故事解析》（国学网2025-01-26），通过梳理中国“美女蛇”故事，以及美女蛇故事的源头和演变，将其概括为截然不同的“蛇妖妻”和“蛇贤妻”两种类型。蛇妖妻突出的是蛇妖化为美女，引诱男子，吸取男子精血，最终残忍夺取男子生命，其行径阴险阴毒，这很有些像为了钱财破坏别人家庭、撤散别人家庭的拐卖妇女儿童人贩子。与蛇妖妻迥然相异的蛇贤妻，是蛇妻贤惠美丽，温柔善良，多人情少妖气，与丈夫和睦恩爱，只是她们大多命运多舛，或被法术制服，或被丈夫窥见原形而导致感情破裂，造成爱情婚姻的不幸，很与现实中与家庭与世俗斗争、争取婚姻爱情自由的女子相似。不过这两个类型的蛇妻故事，经过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相互演化，蛇贤妻故事逐渐发展为主流，形成了以《白蛇传》为代表的，反映男权社会中女性所承受的不公命运，尤其是她们大胆抗争的蛇文化，而且淬炼成中国四大爱情传统经典之一。

　　蛇文化的厚重内涵，还在于巧妙通过蛇妻故事的演绎演变，表达女子因地位日益下降，日益受到不公正待遇而奋起抗争。因为蛇妻的原型最早是人首蛇身的女娲，不仅抟土造人、补天安民，还掌管人间的婚姻制度，是中国最伟大的母神。可女娲的后裔——蛇妻，竟在后世男权制度下演化为令人唾弃的蛇妖，还从“红颜祸水”观念出发，形成把女人贬为“异己”或敌对一方的思维定势。作为异类的蛇妻，伴随“淫莫如蛇”，竖起了男子不可为色所惑的诫碑。换而言之，“女祸”的危害危险无异于鬼魅，“蛇妖妻”就是男权社会敌视女性虚设的妖孽，是女性形象被男权妖魔化后的产物。而蛇贤妻故事的蛇贤妻形象，则是历史现实中女性默默承受不公待遇和命运的写照，此中“蛇”所标识的不是淫荡凶残的兽性，而是低贱的身份特征，当其身份特征被发现后，大多蛇妻遭到丈夫的背叛、驱逐乃至迫害，无立锥之地。这与封建时代女子作为男子的附属品、没有社会地位的处境是一致的，与《大戴礼·本命》明确将妇人不顺父母、无子、口多言等作为男人休妻的正当理由，也惊人的相似。所以美女蛇故事塑造了以白娘子为代表、大胆反抗恶势力的仙妻形象，白娘子身为异类，象征着社会中门弟较低、受人歧视的女性，为捍卫尊严与自由选择与法海直接斗争，虽然斗争失败，却在崇高的抗争中论证了自身存在的合理性。而在《蛇为媳》《蛇女》等篇目中，斗争的对象多是家长，有着奇异本领的蛇女帮助心上人完成父母设下的种种难题，甚至与父母决裂。她们勇于打破门庭观念，追求婚姻自由，并大多获得大团圆的结局，带上了现代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