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文化与“自信”
购物,走亲,访友,吃喝,睡觉,这就是过年了。
年俗即礼俗,礼俗即客套,不单单是言语之间,就是空气里都散发着吉祥话的味道,嘘寒问暖,握手作揖,互祝:“过年好!恭喜发财!”
乡下呢,除了寒暄之外 ,少不了的是磕头。初一早起,进门见了长辈第一要紧的,就是下跪磕头。“大爷大妈,给你们拜年了!”“嘻嘻!来了就好!甭介了!甭介了!”
电视节目,请几个专家,一色的唐装,仿古家具,泡着香茶,装模做样,谈禅论道,礼仪之邦,中国文化。
文化者,文人的治下,尤其在在泛文化的年代,放屁也是其一,否则就失去了自信。而我等凡夫俗子非文化化的草民,既懒于看文化书,也上不得文化节目,忙碌了一年,有点空闲,躺在被窝里,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音乐,胡思乱想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鞭炮始于火药,自从中国发明了一来,带给世界的已经不仅仅是这美妙之声,璀璨之光,不同的是,几千年下来,无论变着法的怎样玩转,就像痴迷于京戏的皮黄韵白一样,终究离不了这噼里啪啦,即使政府加以禁止,还是难舍难离。有人抗争说,“几千年的传统,怎能说禁就禁呢!”言之凿凿,似乎有理。没错,中国的传统,不弄出个声响来,还叫过年吗?何况鞭炮不单是增加气氛,而且还能驱鬼辟邪,带来好运气。
由此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一篇杂文,题目《电的利弊》,先生调侃道:“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外国用鸦片医病,中国却拿来当饭吃。同是一种东西,而中外用法之不同有如此,盖不但电气而已。” 该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二月十六日《申报·自由谈》,署名何家干,后收入杂文集《伪自由书》。如此犀利如手术刀一般的言论,也只能出自于鲁迅先生,他沉重而深刻地批评了当时整个中国麻木、盲目、愚昧的社会现象,而并非鼓动人们去造枪炮杀人。可惜这样的文字如今已经没有人喜欢了,教科书内也是一删再删,凡是带刺儿文章都一味地统统删将了去!这也难怪,从古至今,上上下下,过年的宽心的话听着就是个舒服。所以,现在活跃于这个坛那个坛的,基本上是“局座”“唯唯”“京巴”之类文明昌盛的赞歌者,似乎纵火、抢劫、奸杀、贪腐一类都不曾真的发生过。
如此一来,天下果真就太平了吗,大概也难说,否则的话,专家学者教授怎么会一个劲的提倡“国学救国”呢? 说到眼下时兴的国学,忽然又想起一件似乎不相干的事情来。 大概是1876年的时候罢(对于他国有利的事,我们向来是模糊加忽略不记的)当西方进入工业文明的时候,有个国家——大概就是现在被我爱国者们常骂的那个国家——庆祝独立100周年的时候,在费城举办了一个博览会,有多个国家参展。该国展出了大功率电动机和发电机,英国展出了最新蒸汽机车,德国展出了加工枪炮的精密机床,而我大清的展品,除了茶叶、瓷器、紫檀精雕的龙床、纯银打制的27套件挖耳外,最抢眼的是一件绸缎金丝面的三寸金莲绣花鞋,不同凡响,真个是让世界彻底了解了中国!所以直到现在,中国人在西方某些人的印象中,还是落后的长袍马褂,小脚女人。 当时,中方参展商代表——宁波海关税务司李圭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疾呼美国先进展品“约居十之八”,而“中国竟无一物于此”时,国内报纸却大加报道,用时髦的话说就是,东方文化博大精深,随便摆出一两件来,就能压服洋人!
然而,大清王朝还是说亡就亡了。 当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的时候,我们常常困惑,如此光辉灿烂的文明,为何在洋枪洋炮面前不堪一击,大清国啊,怎么说完就完了呢?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眼下不同了,我们已经跃居第二。
要让世界了解中国,没错的,但中国需先放眼了世界,无论古代,现在还是将来。
沾沾自喜,故步自封,是糊涂虫!吃了玩,玩够了睡,是猪过的日子。 满世界建了许多孔家学院,一律免费教育,效果如何呢?只有天知道,假如西方人“不识抬举”,可真就是笑话。
杂说了这么多,似乎已经离题甚远,估计有人已经反感了,那就打住吧。继续说过年的话,“恭喜,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