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与我们的大时代(三)

2023-03-02
作者: 纪体 来源: 纪卓阳公众号

  第一部分链接:俄乌战争与我们的大时代(一)

  第二部分链接:俄乌战争与我们的大时代(二)

  俄国发动战争的原因

  俄官方说法大致是:1.乌政府实际上是美国的傀儡政府,早已失去了民族性、彻底失去了主权。2.乌政府受外国指使一直侵犯俄权益,一直是反对俄国的,乌长久以来一直谋求加入北约,这威胁了俄的安全。3.乌政府对顿涅茨克、卢甘斯克有着种族灭绝行为,需要使两州独立。也就是说俄要反美霸权、解放两州、保卫俄国。

  俄乌双方的恩怨是有历史积淀的。历史上,乌克兰并没有长时间的处于统一状态而是被波兰、立陶宛公国统治西部地区,沙皇俄国统治东部地区。西部地区信仰天主教,乌克兰语也被保留,东部地区信仰东正教,被强制要求说俄语,这也导致了东西两地对俄民族认同的程度有巨大差别,当然我们也不能忽略欧美各国在挑拨二者间关系上的努力。再加上后来的克里米亚半岛等问题,也使俄乌关系更加恶化与不稳定。

  但这些因素并不必然导致战争发生。我们需要进一步分析俄罗斯的内政外交。

  经济上,俄罗斯的经济结构比较畸形,国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军工、金融等部门,尤其是能源出口方面。但之后的技术进步与西方制裁等因素使俄能源收入降低,从而影响了其产业结构调整,经济低迷。对外经济上,俄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追赶不上世界经济体系分化组合的潮流,使得俄面临在新一轮工业革命与产业调整中逐渐沦落到边缘地位的风险。可以看出,俄国依靠能源带来的收益并不稳定,而且其能源所带来的收益并没有运用到实体行业上。长期的制裁加经济危机,使俄国的经济并不乐观,这些又会死循环般的影响俄国的出口和经济结构改革。

  社会上,由于西方的制裁与俄畸形的经济体、过分的依赖能源和世界市场导致其失业率较高且青年失业率远高于社会失业率。而这个失业现象又一时难以解决。俄罗斯的贫困人口减少也慢于经济增长,尤其是石油价格下降后,俄经济疲软,通货膨胀,居民生活成本增加。俄罗斯能源依赖型经济发展模式还导致了本就不平衡的各地发展进一步扩大差距,一些偏僻但能源丰富的地区人均收入相对更高,而广大“去工业化”地区一直困于经济发展举步维艰的难题。俄罗斯国内还有许多少数民族群体以及大量的中亚裔劳务移民,受国内浓厚的民族主义氛围影响,他们往往沦落为社会边缘群体,其政治经济权益难以保障,也不易融入俄罗斯社会。居高难降的失业率与贫困人口,居民生活成本的增加,国内贫富不平衡与阶级固化,还有那尖锐的民族矛盾都是促使普京铤而走险的原因。

  政治上,普京建立一个权威主义主导的垂直权力体系。另外,普京上任以来还整合了当时俄罗斯社会上各种思想,提出了新的“爱国主义”与“可控民主”,改变了叶利钦时代以来国家社会缺乏统一主导思想的思想紊乱局面。这种权威主义与爱国主义思潮也影响了俄罗斯人民的判断,西方制裁的越久,他们的爱国情感就越高,对普京的支持率也就越高,而普京也乐意运用这个“硬汉”形象来维护自己的统治。

  上文我们分析过俄罗斯帝国主义的特点,经济上愈孱弱,就愈想通过政治乃至军事手段来达成其目标。国内矛盾的加重导致俄罗斯更加倚重这一点。

  国际层面,美帝在911之后以反恐之名四面出击,却深陷伊拉克、阿富汗泥潭,最终不得不撤退。2021年狼狈撤出阿富汗的场景成为美帝战略收缩的经典画面。在特朗普当政时期,美国延续了奥巴马当政时期在全球收缩的战略,并且在“美国优先”的旗帜下走得更远。特朗普的主要策略是在美国实力相对下降的态势下,让盟友分担更多的责任,巧妙利用各种资源实现“霸权护持”。

  在美帝缓慢衰落的同时,普京领导下的俄国在外交上则是相当进取的。

  对独联体国家,普京上台之后在军事、经济、政治等方面积极推动独联体地区国家的一体化,尤其是军事防务一体化进程,为此不时使出“大棒政策”,以维护俄罗斯在独联体地区的绝对主导权,甚至不惜干涉独联体国家的内政和牺牲这些国家的主权,这在俄格关系、俄白关系上表现明显,同时坚决反对美国对独联体地区的染指。普京的这种大国沙文主义做法,很多独联体小国是不满的。2022年的中亚-俄罗斯峰会上,塔吉克斯坦总统埃莫马利·拉赫曼直接对普京说,希望俄罗斯“不要像前苏联那样对待中亚国家”。

  而“克里米亚入俄”事件,普京更成为国内“万民敬仰的英雄”,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西方国家加强对俄罗斯的制裁。对普京而言,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这刺激了他发动类似行动的野心。

  在中东地区,普京年代也加快了重返中东的步伐,莫斯科和大马士革的关系重新得到加强,叙利亚在俄罗斯中东战略中的地位也愈加突出。在叙利亚危机问题上,俄罗斯多次展示了对阿萨德政权的高调支持,甚至不惜冒与西方国家对抗的危险而以反恐名义直接出兵,表明莫斯科在叙利亚有着重大利益。

  俄罗斯高调宣称北约东扩是其出兵的重要理由之一。而美帝战略收缩、重点转向亚太,普京进攻性的外交政策屡屡得逞,恐怕才是促使其发动俄乌战争的重要原因。乌克兰只是表达了加入北约的愿望,而芬兰、瑞典去年真的启动了加入北约程序,普京却很淡定,因为此时已经时移势易。看来,“硬汉”普京也是一位现实主义大师。

  普京大概认为克里米亚事件还会重演一次。这一次他失算了。

  俄乌战争的影响

  作为侵略方的俄国。俄国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便赋予政权以更大的支配理由,国内的资源就会在国家权力的支配之下被进一步整合起来,国内的资产阶级也就不得不更加以政权为中心团结起来。而国家政权也就越来越要扮演资本家的总控制者的角色。它使得这个疲弱的帝国主义政权原先摇摇欲坠的统治基础变得略为稳固了。这种国家资本主义并不符合所有个别资本的利益。如果国家政权具有较强的统筹能力,也能在客观上提高这些资本作为整体的竞争能力,尽管这种竞争能力要以军事能力作为它的暂时的衡量标准。外部环境更加严酷,国内的资本却正在被逐一收编,受损的个别资本家必然多于受益的资本家。这种由国家权力整合大小资本的形态业更接近于一种国家资本主义的形式,它更像二战前和二战中的德国,通过战争机器的开动实现了一步步的法西斯化。

  同样地,乌克兰国内的资本也在战争机器之下被更加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但由于作为战争一方的弱势方,乌克兰大量依赖外来援助支持它的战争系统,所以国内资本的进一步整合过程又是和与国外资本的更加紧密结合相互伴随的。这使得乌克兰的国内资本一方面以基辅为中心被整合起来,另一方面也在以柏林、伦敦、布鲁塞尔、巴黎和纽约为中心整合了起来。它一面实现了内部的统制经济,另一方面也加深了自身经济的附庸性质,它更像二战期间的重庆政权。

  在世界范围上看,这场战争当中未直接参战的各方其实都面临着国际竞争加剧、帝国主义矛盾尖锐化的整体形势。这场战争只是这个矛盾运动过程当中必然要发生的一段较为剧烈的表现形式。削弱各对手的政治、经济影响力是其中两个场外大国的如意算盘。另一个场外国家集团则被迫接受了更不利的竞争条件。这场战争既是在帝国主义矛盾尖锐化过程当中不可避免的,也意味着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越发不可调和。

  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它终归是要结束的。但是它结束得越晚,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就越要在这个矛盾的迸发点上发泄他的戾气,而其他未直接参战的列强或许可以获得一定的战略缓冲来缓解自己的国内矛盾和所面临的国际矛盾。所以,战争久拖不决,不利于当事的两个国家的人民,却有利于全世界的其他帝国主义在稍微减小了的压力之下苟延残喘。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场战争是一个减压阀。

  回溯近200年的资本主义历史,人们会发现,逆全球化现象总是伴随资本主义的周期性危机发生,在逆全球化潮流推动下,贸易保护主义、民粹主义、民族主义乃至法西斯主义等经常成为在资本主义自由竞争中失败的国家的不自觉选择,而这些逆全球化思潮又会加剧列宁所说的“战争与革命”现象的循环往复出现。

  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资本主义的又一轮萧条收缩期,当前的种种逆全球化表现,均可从金融危机的不断深化中得到合理的解释。

  身处两次世界大战之中的人们,很难想象一战前的全球化水平曾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这样的全球化水平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才恢复。泰坦尼克号的沉没,正是那个年代结束的绝佳象征。俄乌战争,只是深化了2008年开启的这一轮全球化逆转历程。乌克兰,作为“中欧和东欧的十字路口”,摇身一变成为路障。这个路障,将阻碍欧洲与俄国的联系,阻碍东方与西方的联系,路障两边,正在逐渐形成对抗的两大帝国主义集团。

  结语

  列宁有一句经典的话:战争引发了革命,革命制止了战争。这里的战争是指帝国主义战争,列宁指明了我们应如何对待帝国主义战争的问题。

  1973年,周恩来总理在十大报告中庄严宣告:“国家要独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已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周总理谈的是帝国主义时代的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应该积极参与支持的几件大事。

  反对帝国主义,反对霸权主义,反对帝国主义战争,支持卫国战争和民族解放战争,捍卫世界和平。帝国主义是人类和平的最大威胁,是吞噬无数生命的最大恶魔。帝国主义不仅剥削无产阶级和劳动者,还会剥夺他们的生命。而制止帝国主义战争、捍卫人类和平的唯一力量,只能是觉醒的无产阶级。形形色色的机会主义者指望在帝国主义的争端中选边站,趁机分一杯羹,最终只能沦为帝国主义可耻的帮凶。

  帝国主义战争的阴云从未散去,善良的人们,要警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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