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父辈足迹重走长征路,自驾行46天全纪录第26天
2015年10月7日第26天 松潘-毛儿盖
昨晚比较早就休息了,今天起来也晚了点,大家睡得不错。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我们住的“太阳河国际大酒店”就在松潘古城的城楼门口,在酒店房间的窗台上就可看见半个松潘县城。城门楼还是挺壮观的,古香古色味浓厚。
虽然今天气温很低,出门还会冻手,但家人们精神还是很饱满,一起来还没吃早饭就都忙不迭地跑下楼去松州古城楼拍照了。
松州位于松潘县进安镇,海拔约2900米,自古以来即为川、甘、青三省商贸集散地,有“川西北边陲重镇”、“战略要冲”之称。唐朝时,吐蕃首领松赞干布派使者经松州(松潘)前往长安求婚,以求汉藏和好,。唐太宗为安抚吐蕃,遂同意将其堂兄江夏王李道宗之女文成公主嫁予松赞干布为妻入蕃和亲,实现唐蕃联姻,这使得松州成为史上著名的唐蕃和亲的“联姻城”。故松州古城楼前,今塑有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雕像,以传颂这段千古佳话。
有当地人告诉我们说,当年文成公主就是从松潘进的藏,我们也一直相信了这话。后来才知道,文成公主并不是从松潘这里进藏的。另据当地人介绍,松州古城面积不大,不用两小时就可走遍整个县城。倒是松潘周边著名景区有不少,比如,这里距九寨沟景区约100公里,距黄龙景区只有40公里。因此,松潘已成为赴九寨沟、黄龙、大草原等重要景区旅游的必经之地。
按照我们自驾长征路的行程计划,我们并没有进到松潘县城(进安镇)里去游览参观,这不是我们这次行程的重点。按原定设想,今天的行程是倒回去寻访红军过草地的出发点~“毛儿盖”,如果道路条件不具备,那我们就只好放弃去毛儿盖的计划,而从松潘一路向北直接前往红军过草地的终点~川西北若尔盖的“班佑”。
早饭后,家人们为今天的行程展开了争论,并发生了矛盾。出行领队提议,今天行程有两个设想,一是去毛儿盖;二是考虑到松潘距九寨沟只有不到100公里,这次出来的家人中,有些人还没有去过九寨沟,现都已走到跟前了,何不借此机会走一趟,高速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今天去一天,在九寨沟住一晚,明天回来再去毛儿盖,或者继续我们原来去班佑的行程计划,两全其美,不是挺好吗?此话一出,马上有好几个家人跳出来激烈反对说,我们一路上路过了这么多风景点,比如,路过全国第一大瀑布“贵州黄果树大瀑布”,就在路边20~30公里,我们就没有去;又比如,路过广西龙胜县有“天下一绝”之称的国家4A级著名景点“龙脊梯田”,我们晚上都在龙胜县住宿了,景点就在县城旁边,有人提议要去,最终也不同意去,并说此次出来的重点是寻访红军长征路。而现在提出去九寨沟,单程都有100公里,来回200公里,这可比当初提出想去黄果树和龙胜梯田远得多了。既然那些地方不去,那就所有景点都不去!好家伙,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快吵翻天了。吵到最后,家人彼此间还是达成了妥协,为了团结,为了有利于今后的行程,是得有个统一的标准,那...就不去九寨沟了呗。
不去九寨沟,那今天到底往哪走?去若尔盖?还是毛儿盖?这话题让大家又沉默了下来。有人嘟嘟囔囔地说,随便吧,随大家走,大家都去的话,那就去。也有人表态模棱两可,去也行,不去也行。
我们之所以下不定决心,是因为出发前在网上查到的最近去过毛儿盖的网友介绍的路况资料提到,松潘去毛儿盖的县道长久失修,且有山体塌方,路况极差,许多路段只有越野车能勉勉强强通行,建议低底盘的私家小车就不要轻意闯入冒险了,以免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对当地的情况两眼一抹黑,那里又是藏区,民情风俗地理根本就不熟悉,我们开的两辆车都是普通私家车,底盘很低,贸然闯进去,万一车辆真抛锚在路上进退不得,那可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时有一位家人站出来说,领队,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今天一旦决定离开这里向前走,那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都到了这里了,如果决定不去毛儿盖,那今后可别后悔呀!马上就有其他家人起来响应,说,去毛儿盖!没有那么可怕,我们七个人怕什么,就是遇到什么不顺,到时也会有到时的办法,一下决心硬着头皮就进去了。众家人受到鼓舞,均呼应“赞同此议”,意见达成一致,去毛儿盖!
大家赶紧去酒店大门口找当地的保安了解有关毛儿盖的情况。据一个保安说,现在去毛儿盖的路很好走了,以前都是沙土路,而现在是水泥路,路虽窄一些,但大部分路况还可以,有个别路段难走一些,全程估计有近200公里路,要走6~7个小时。保安还很热情地给我们指明行车的路线,要从213国道倒回去向黑水县方向走个50~60公里,到了一个叫“镇江关”的地方后,就右拐进到县道里去,然后顺着路一直走就到毛儿盖了,县道大约有120多公里吧。我们问,毛儿盖现在有政府机关吗?因为有政府机关,那一切都好办了,万一遇到点什么事,我们还可以向政府求助嘛!保安说,有啊,有的,那条路很多人走的。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一下子都高兴起来,看来我们原先在网上查阅的信息并不么准确,也是嘛,都2015年了,二十一世纪都又过了15年了,全国各地都在不断进步,毛儿盖也一定不会还是老样子的。就这样了,上路!
毛儿盖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我们非要千方百计地到那儿去?其原因,一是凡是参加中央红军长征的老红军,在回忆录中没有一个不提到毛儿盖这个地方的。毛儿盖既是红军过草地前休整筹粮之地,又是红军过草地的出发地,从毛儿盖向北前行40华里,就进入了纵横数百里、神秘莫测、荒无人烟的茫茫水草地。毛儿盖这片地区自古以来交通闭塞,又是藏民聚集地,始终带有神秘的色彩,就像川西北的懋功、卓克基一样,一听地名,就让人产生迷幻般的遐想。二是近些年来崇尚红色旅游和教育,全国各地重走长征路的人很多,但走到黑水或松潘时,一听说毛儿盖的路况和民情就闻而生畏,避而远之,绕道而行,网上发表寻访毛儿盖的文章很少,因此更增加了人们对毛儿盖的神秘感。
中央红军与四方面军会师后,由于张国焘争权的野心和分裂主义作祟,拒不执行他本人举手同意的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会议上做出的北上甘陕,建立川陕甘根据地的决定,一再拖延原已确定的松潘战役作战计划,致使红军错失了攻占松潘并由此北上的先机,红军被迫在松潘以西的毛儿盖地区集结待命准备过草地北上。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地区连续召开了沙窝会议和毛儿盖会议,以解决中央与张国焘之间的分歧。
“沙窝会议”(1935年8月4日召开)讨论了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形势与任务和有关组织问题。会议重申了两河口会议决定的北上方针和创造川陕甘根据地的正确性,强调了党指挥枪的原则和一、四方面军团结的重要性。同时,会议对张国焘提出四方面军要有9人进政治局的不合理要求予以否决,但决定增补四方面军政委陈昌浩、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周纯全为政治局委员。会议还决定成立由周恩来担任司令员兼政委的一方面军司令部,由陈昌浩任总政治部主任,周纯全任副主任。沙窝会议后,张国焘在毛儿盖召集四方面军军以上干部会议,非法审查中央路线,公开进行分裂党和红军的活动,并对中央决定东进甘肃组织夏洮战役的部署一再找借口拖延,并提出西渡黄河到青、宁发展的相反意见。
为此,在沙窝会议召开仅半个月后,中央政治局不得不又召开了“毛儿盖会议”(1935年8月20日),详细分析了东进与西渡的利弊,强调一、四方面军东进组织夏洮战役的重要性。会议最后通过了由毛泽东起草的《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决定》的决议,作为对两河口会议通过的《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战略方针的决定》的补充。沙窝会议和毛儿盖会议对于明确红军主力发展方向,克服张国焘的分裂主义危险,起了积极的作用。
在中央连续召开会议期间,红军各部队在毛儿盖开始为过草地做准备工作,中心任务是筹粮。川西北一带人烟稀少,物产匮乏,粮食产量本就不高,一、四方面军会师后,近十万红军面临严重的粮食短缺问题,马上又要过草地,每人至少都要准备10天左右的口粮。为此,红军各部队在毛儿盖地区开展了大规模的筹粮活动。当年,毛儿盖东南方向80里有一个地名叫波罗子的地方盛产青稞,碗豆等农作物,粮食相对易于筹集,于是红军各部队纷纷赶到波罗子去筹粮。许多老红军都曾在回忆录中记述过到波罗子筹粮的经历。父亲所在的红一方面军一师二团也是到波罗子去筹粮的部队之一。父亲在回忆录《回忆过草地》的第一节就写了“波罗子筹粮”,详细地记述了他们一师二团到波罗子去筹粮的经历和见闻。现转抄如下:
《回忆过草地》节选-“波罗子筹粮”
“1935年6月中旬,我们一方面军在川西北翻越了长征途中的第一座大雪山-夹金山,在懋功的达维同四方面军会合,6月底,部队进入藏民区的松潘毛儿盖,在打垮了国民党胡宗南的一个营后,我军一部分留住在毛儿盖,一部分到波罗子一带去筹集过草地的粮食,我所在的红一师二团也是到波罗子去筹粮的部队之一。从毛儿盖到波罗子,要翻过两座大山,过一道河,路程约八十里,若想一天走到还得加把劲。
在我们从毛儿盖去波罗子的半路上,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即我们一军团一师二团团长龙振文同志不幸牺牲。当时,部队正路过一个山卡口,隐藏在山上暗处的藏民开枪打中了龙团长,龙身负重伤。我们赶紧把龙团长抬回毛儿盖,但因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牺牲了。
龙团长牺牲的原因,是因为龙团长骑马走在二团前卫营的后面,邓华团政委骑着马跟在龙团长的后面。因当时天下雨,两人骑马时都穿上了在江西第四次反围剿时从敌人那里缴获的很耀眼的淡黄色雨衣,躲在暗处的藏民瞄准龙团长和邓华政委连打了几抢,邓华政委没有被打中,而龙振文团长却中弹负重伤牺牲。
龙振文团长是江西永新人,从小参加红军,他作战英勇顽强,指挥沉着果断,执行上级指示命令坚决,工作认真负责,平易近人。他是一个年青指挥员,曾多次作战负伤,嘴角上还留有伤疤。他牺牲时年仅二十八岁。在长征的关键时刻,龙团长没有牺牲在战场上,却误死在藏民手里,这实在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
龙团长的牺牲,对党、对革命、对红军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他虽然牺牲了,但他对中国革命事业所做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在回忆这一段历史时,我们深切地怀念他。
关于龙团长牺牲这件事,一是反映了我们的警惕性不高,以为前卫营已过去了,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就大意了,前进时不注意搜索,因而造成了这次不幸事件的发生;二是没有做好藏民的工作,藏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军队,错把我们当成四川军阀。因为四川军阀曾多次来这里打过他们,抢过他们的东西,因此他们对四川军阀恨之入骨。我们刚到藏区,还没有来得及向藏民宣传我军的主张与宗旨。龙团长当时骑在马上,又穿着缴获的国民党部队的雨衣,藏民误认为他是国民党部队当官的,就向他开了枪。
经此事后,我们接受了血的教训,很快找来了一个藏区的通司(久居藏区的汉人)给我们当翻译,跟着前卫营一起走,一边走,一边向沿途的藏民宣传我们红军的来意,说明我们到此是借路经过,是要筹集一些粮食,然后要继续北上去打日本侵略者,我们也是打四川军阀的,红军和藏民是一家,是亲兄弟。请他们不要再打枪,并请他们回来,不要害怕…。经过这些宣传后,藏民们不再向我们开枪了,但对我军的宣传还是半信半疑。
我们到达波罗子后,当地的藏民都跑光了,家里的东西也都藏到附近的山上去了。我们只好一面进行休整(部队从遵义出发以后还没有长时间休整过),一面想办法与藏民联系。
波罗子与毛儿盖一样都是藏民区,藏民区普遍有这样几个特点:(1)房屋都盖在山上或半山腰,而且住屋比较集中,一个村子都是一百多户或几百户,一两家住在一处的几乎没有。(2)房子均是石砌的白粉墙三层楼房。房子是平顶,用石板盖上,屋墙用大石块砌成。楼房第一层是放牛羊,第二层是睡人和做饭的地方,第三层只放菩萨,这里是最干净与清静之地,室内摆设也最好,有许多丝绸、绫罗之类的东西,进去后感到非常耀眼。(3)藏民的主要食料是糌粑,酥油和牛羊肉干。种的粮食主要是青稞麦,也养猪和鸡等家禽,菜有辣椒、青菜、大蒜之类。(4)藏民一般睡在二层楼,没有床铺,也没有被子。睡觉时,有的是和衣而睡,就是把穿的衣服既当褥子,又当被子盖;有的是在地板上铺上毡子,大家挤在一起睡。(5)藏民的衣着是男女都穿长袍,男人戴圆形深帽,女人用布包头。
为了尽快筹足过草地的粮食,我们通过通司设法联系上了当地的土司(藏区的头人)。我们对土司说,我们是朱、毛红军,我们到波罗子来不为别的,就是要向你们藏民买点粮食,价钱由你们定。同时,我们也宣传了我党的汉藏一家的民族政策,打消他们的顾虑。
经过耐心地做当地土司的工作,同时我军在波罗子严格执行群众纪律,不动藏民的一点东西,尊重藏民的风俗习惯,帮助藏民收割青稞,用实际行动影响藏民,给藏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藏民们通过耳闻目睹,感到红军确实与过去来的军阀汉人不一样,对他们很友善,于是,他们对红军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后来,经过藏民之间彼此相传,逃走的藏民们渐渐都回来了,并且把藏在山上的东西也背回来了,也开始同我们交流,讲心里话。
此时我们才知道,藏民们向我们开枪并打中了我们的龙团长,是由于他们受民族歧视太深,对汉人仇恨很深,把我们误认为是四川军阀又要来打他们,所以…
我们在波罗子一共住了二十多天,在藏民们的帮助下,我们每人平均筹了四十多斤粮食(主要是青稞),每人还做了一件用毛毡缝制的御寒衣。至七月底,我们又回到了毛儿盖,准备过草地。
部队在毛儿盖、波罗子为什么会住这样久?当时我们听传闻说,一是上级在开会研究今后的行动计划,二是要筹足过草地的粮食,三是等待张国焘的觉悟(因为听说他不愿意北上)……”
出发去毛儿盖之前,我们两辆车查看了油量表,都还有大半箱油,本想在松潘县就给汽车加满油,但又考虑到我们还要在国道上回返60公里,不如在进入县道前在国道上加满油更好,这样去毛儿盖的路上不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的油量充足会更有底气,车里有油,心里不慌嘛!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12点了。开出一段路,看到国道上有一个国庆期间交警值勤点,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又停车询问执勤交警,打听去毛儿盖的路况,交警们说,很好走啊,我们前几天执勤刚去过。这下我们更放心了,交警的话一定不会错的,大家为我们自己做出的决断而庆幸。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从松潘向西直接插到毛儿盖,却要绕路回去走镇江关?因为松潘以西至毛儿盖之间,全部都是重重叠叠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峻岭,无路可走,回头绕道走镇江关再进县道到毛儿盖是唯一可以通汽车的“大”路了。
我们一路走一路寻找有没有正规的加油站,可是都到了镇江关,却仍没有看到一个加油站,连个私人的加油站都没有。赶紧下车询问路边的货车司机,他们告知,这附近没有加油站,离这最近的加油站还要往前向黑水方向走40公里。天哪,早知在松潘把油加上就好了。看看油量,算算路程,应该还是够的吧,不行的话,在去毛儿盖的路上加油或到毛儿盖以后再加也行,乡镇政府总不会没有加油站吧。另外,时间也不允许我们再拖了,得冒点险了!七个大活人总不至于“被尿憋死”吧,总会有办法。咬咬牙,一跺脚,一踩油门,向右拐进了去毛儿盖的XU02县道。
刚拐进县道没走多远,就发现这路没有松潘的保安和交警们说得那么好走,路窄不说,路面也很差,虽说是水泥路,但大坑大窪实在太多,沿路山边还有多处塌方路段,一路上都得扭来拐去地择路。蜗行个把小时后,但见前面路段有一个很大的黑水泥坑,泥水很深,我们没把握不敢过,只好停下来等待,看看后面有没有车来先趟趟这泥坑。个别家人此时不由得又打起退堂鼓来:这路不行啊,前面还不知怎么样呢,不如现在趁早回头还来得及......
一辆黑色的日本尼桑2.0轿车飞驰而来,我们赶紧与其打招呼,尼桑轿车司机停了下来,车里还坐着一个小男孩。我们问道,这条路是去毛儿盖的吗?司机说,是啊。我们又问,您常走这条路吗?司机笑着说,常走,我这就是去毛儿盖呀!司机反问我们,你们从哪儿来,要上哪去啊?我们把来龙去脉跟这司机说了一通。彼此间一聊二话的,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位司机就是上八寨乡(即毛儿盖)的藏族副乡长,名叫嘠让扎西,今天是国庆第七天,轮到他晚上值班,他是要赶回上八寨乡的乡政府去值班,孩子放在家里没人管,他就把孩子一起带出来了。嘠让副乡长说,由于毛儿盖道路状况差,来这里寻访红色遗迹的人很少,他以往遇到过一些来毛儿盖寻访的老红军的后代,大部分都是成都军区的,像我们这样来自福建江西的红二代还是第一次遇到。
嘠让副乡长因急着要赶路,就此与我们道别,临时行还热情地嘱咐我们,到毛儿盖后如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我们盯着他的车过黑泥水坑,黑水都齐大半个轮胎深了,但他的车还是很勇猛地就冲了过去,看起来他们对这种路况是稀以为常。我们也随即上车,挂上自动档的L1档,照着他的样子开进黑泥水坑猛冲,只听到车底盘磨擦着沙石咵拉咵拉地巨响,我们也不敢松油门,硬着头皮冲了过去。过了黑泥坑后停下车来一看,我的天啊,车脏得一塌糊涂,车轮和底盘全被黑泥浆糊满了,那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再往前走,路况开始变得好了许多,虽说路还是那么窄,但路面还算基本平整,车速有时也可以跑到50公里/小时。没多久就开始进山了,沿路边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零零散散,星罗棋布的藏族小村庄。这条路走的车确实很少,很长时间里都只有我们两辆车在大深山里逶迤穿行。这里偏僻深邃,人烟稀少,“山高皇帝远”,风景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独特的苍凉美感,当我们停车站在高处向来处回望,但见走过的进山小路像一条弯弯曲曲细的长白带子依山缠绕,远处山峦重重叠叠层次分明,近处土黑丛红叶绿草黄,山风拂来阵阵寒意,不由浑身猛打一哆嗦,但却让人感到心潮澎湃,心旷神怡。我们都在想象,当年红军到这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感觉呢?他们会有像我们这样欣赏途中景色的雅兴吗?
后人说,凡是当年红军长征走过的路,如今都是风景秀丽的旅游胜地,此话不假。红军为了保存力量,不与占优势的敌人正面硬拼,在长征途中往往都选择偏僻、人迹罕至的高山峻岭迂回前进,而这些地方如今不少都成为人民群众最喜爱去的旅游之地,犹如湘西的“老山界”(猫儿山),川西的夹金山、四姑娘山等。
路况好些了,风景美丽了,家人的心情也都开朗起来,一路上不停地拍照,什么村庄啊,羊群啊,路边藏民啊,藏族小学生啊,开轮式拖拉机的藏民一家啊,都进入了我们的镜头。兴致高处,索性停下车来,与藏民大妈们合个影。藏民们对外来的旅行者还是很友好的,对我们是既热情又有点好奇:这些人跑到这里来做么子?
我们从镇江关拐进到毛儿盖的XU02县道以后,一路上先后经过了小姓乡、东风林场、红土乡、红扎乡、燕云乡、草原乡。这些乡都很小,除了小姓乡和红土乡人口超过2千人,其他乡人口都仅有千把人左右,乡政府都建在交通方便的路边。藏民一部分居住在靠近路边的地方,另一部分则居住在半山上。毛儿盖属于林区,以前有不少国营林场,现在林场都停止了采伐,因此不少林场都挖掘潜力改造成森林公园争取游客。
我们路过燕云乡时,已是下午5点钟,这里距毛儿盖还有近60公里。因时差原因,这里的天还大亮着。我们下车休息拍照时,巧遇两位在县道上散步的汉族女士,我们就与她们聊了起来。原来她们都是燕云乡的机关干部,考上公务员后被分配到这里来工作,她们也是国庆节在乡里值班。其中一个女干部是四川泸州地区人,大学法律专业毕业。我们问她,四川泸州各方面的条件要比松潘毛儿盖地区好很多,为什么不留在泸州要到这里来?她笑着回答说,因为在大学期间认识的男朋友分配在松潘县工作,所以她本人毕业后也随男友来到这里工作了。我们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呀!应我们的要求,两位女乡干部与我们合了影。世上很多人和事,一生一世只能偶遇一次,今天与燕云乡这两位女干部相遇也是一生仅一次的缘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轨迹,祝愿她们能在红色的毛儿盖地区生活和工作得愉快!
当我们到达距毛儿盖仅30公里的草原乡时,已是接近傍晚6点了,草原乡政府紧挨着路边,我们忍不住停车进到乡政府里去看看。很奇怪,乡政府里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们在乡政府里走来走去,却连值班的人也没见到。我们只好自己在乡政府里面边转边大拍了一通,表示我们到毛儿盖时也到访过这里。
时间不早了,看路标再走一段就可到毛儿盖,我们也抓紧上路,快到毛儿盖的这一段路的路面稍稍宽了些,路况也略好些,我们也相应提高了车速向毛儿盖飞奔而去。走着走着,看见后面来了一辆SUV越野车,我们急忙把它拦下来问路,车上是两个穿暗红色袈裟的藏族僧人,汉话说起来半生不熟的。我们问那个开车的僧人,去毛儿盖会议旧址怎么走?他很热情地说,我们就是去那,你们跟着我们走吧。我们又问,你们也是从松潘过来的吗?他说是从黑水县的一个什么寺院过来的,到毛儿盖的寺院办点事。我们感到挺奇怪,他们从黑水县出来,直接走晴朗乡、下八寨那条近路到毛儿盖就可以了,至少比从镇江关绕过来要近一半路程,看来那条近路的确是不好走,否则他们开越野车也不会舍近求远。开始这两位僧人还有个带路的样子,开得还不快,我们还可以跟得上,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一溜烟跑得没影子了。毕竟是越野车,在这种路上他们并不在乎坑窪颠簸。我们估计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不会有错,所以也就不再紧追了。走了不大一会儿,我们就看到“毛儿盖会议遗址”的路标牌。
眼前出现了一个比较大的藏族村寨,开始我们以为这里就是毛儿盖地区的中心上八寨乡的乡政府所在地,一问才得知,这里只是上八寨乡的一个村,名叫“索花村”。索花村距离上八寨乡政府还有十多公里路呢!
索花村的房子都挺新、挺漂亮。村中有一条上坡的路直通一座小山,山顶上有一片面积挺大的宏伟金顶建筑群,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寺院。村里人来人往的,但大部分都是身穿暗红色袈裟服的藏族僧人,而且不少僧人的年龄都还很小,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由于我们对藏族历史和藏民风俗不是太了解,加上我们又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藏民区,因而面对这么多语言不通,身披红衣的藏族僧人,家人们在心理上本能地、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紧张和不安。
我们在村口看到了那辆给我们带路的SUV车,那个开车的僧人已经在路口等我们。我们询问毛儿盖会议的遗址在哪儿,请他带我们去,但他却一直很热情地一再邀请我们到山顶的寺院去参观。正当我们的出行领队在与那僧人交谈的时候,家人中有人一直在给出行领队摆手使眼色,出行领队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有两位家人说,今天我们到这已经很晚了,再去看山顶的寺院,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我们还是直接去寻访毛儿盖会议遗址吧。于是,出行领队婉言谢绝了那位开车僧人的好意邀请,并告诉他说,我们此行是红色之旅,主要是来寻访毛儿盖会议等红色遗址,其他地方我们这次就不准备去了。僧人还是劝我们说,寺院那里真是一个挺好的地方,你们不去看看真是太可惜了。但他看我们执意不去,也就不再勉强了。
事后,我们倒是查阅了一下索花村毛儿盖寺院的有关资料。毛儿盖寺,又名扎西桑周轮寺,是松潘县藏传佛教寺院中最大的一座格鲁派寺院,建寺已有600多年历史,常年住寺僧人近300人。该寺院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由多座独栋大殿组成,寺院内拥有桑木旦大师故居、陈列馆;嘉木祥活佛寝宫等宗教文化殿堂,道路四通八达通往各个大殿。寺院周围建有不少转经筒,为当地的藏族同胞祈福转经之用。
出生于毛尔盖索花村的桑木旦大师,是当代著名的藏传佛教高僧大德,是杰出的语言文学、佛教哲学、历史文化、天文历算等领域的学术大家。1914年出生,1993年逝世,享年80岁。他曾担任过全国政协委员、四川省阿坝州政协副主席等职务,参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简称《十七条协议》)等重要文件的藏文本译审,还参加过《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和第三卷藏文版的译审。在国内藏学界,他与青海的才旦夏茸、西藏的东噶·罗桑赤列大师并称当代藏区三大著名学者。
从资料介绍的内容看,毛儿盖寺佛殿倒真还是值得一看的!
随后,僧人司机带我们上山去看毛儿盖会议的遗址,其实遗址离村口很近,只要顺着村里上山的小路向上开车爬个500~600米的小坡马上就看到了。毛儿盖遗址门口有一个彩色的大牌坊,牌坊前立有国务院颁发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毛儿盖会议会址”的石牌。进到大牌坊内有一个空旷的小广场,可以停放车辆,小广场正对面就是索花村喇嘛寺庙,当年党中央就是在这个喇嘛庙内的辩经场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即毛儿盖会议。红军离开毛儿盖北上后,尾随而至的国民党军一把大火将毛儿盖喇嘛庙的大经塔、辩经场烧毁,新中国成立后几经重建,但又在文革期间损毁。现在我们看到毛儿盖寺庙辩经场则是在上世纪80年代重新修复的。
从索花村喇嘛庙毛儿盖会议会址出来后,我们又直接回到了村口的县道边,在村口碰到一些年纪很小的红衣僧人,都是一些藏族小男孩子。小小年纪就出家为僧,而且村里所见到的藏民大都也是穿暗红袈裟的僧人,不免让我们感到有点奇怪。后来到网上一查才明白:藏族全民信教,在藏族的传统理念中,僧人的政治地位比一般的藏族群众要高,僧人在藏民中倍受尊敬,藏民普遍把家里有僧人当成一种荣耀。在西藏,寺院也一直都充当学校的角色,不止传授佛经,也教授文化知识。另一方面,寺院的生活比一般藏族群众要相对好些,出家为僧既也可以脱离艰苦的体力劳作,过着相对轻松,受人尊敬,衣食无忧的生活,也能受到比较好的教育。因此长期以来,寺院的僧人生活对藏族青少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家长们也愿意把孩子送到那里去。
天色已开始变暗,我们必须马上寻找今晚住宿的地方了。索花村藏民很热情地向我们推荐他们的民居住宅,房子很漂亮,也很新,我们让一位家人进去看了看,其他都还可以,但卫生间设施比较简陋,洗澡也成问题,而且我们七个人还得分开到好几家去住,不是很方便。于是大家商议后决定还是继续向前走到上八寨乡去住宿,那里是乡政府机关所在地,我们比较习惯这种环境和氛围,况且离索花村也只有十多公里路。
事后想想,我们或许错过了与普通藏民有一个近距离接触了解的“天赐良机”?
当我们到达毛儿盖地区的中心~“上八寨乡”时,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因为时差,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我们马上去了乡政府,找到了在路上遇到的藏族副乡长嘠让扎西。嘠让副乡长见到我们来了也很高兴,趁未完全天黑,我们赶紧与嘠让副乡长合影留念。嘠让副乡长马上去联系上八寨乡小学的校长(也是藏族人,名字忘记了),请他帮我们安排住宿。毛儿盖地区的乡政府经济状况都很拮据,上八寨乡政府没有什么宾馆、招待所等接待客人的住宿之处,只有这个小学校长自己私人开了一个简易的小型旅馆,外来客人如确需在此过夜,一般都在他那小旅馆里住宿,但按嘠让副乡长的话说,真正路过这儿留下来过夜住宿的真是“凤毛麟角”了,因此我们这一行人算是稀客。趁着等小学校长的功夫,我们赶紧在乡政府把两辆车冲洗了一下。
我们向嘠让副乡长打听毛儿盖这里有没有加油站,嘠让副乡长告诉我们,毛儿盖这方圆200多公里没有一个加油站,实在要加油,都得去找私人买,私人的油都是用油桶装的,油品很不干净,而且比正规牌价要贵一倍还多。平时他们到毛儿盖来上班,都是在松潘加满了油才过来,一般不会去加私人的油,建议我们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去加私人的油,以免车子出毛病。我们一听这才傻了眼。我们从松潘出来时,油箱里的油本来就不满,本想在国道上加油,偏偏我们走的这一路上就是没有加油站,今天跑了毛儿盖这一趟后,车上的油量表电脑行程提示,剩余油量只能再行驶150公里左右,但这个数据是否准确,我们从来都没有人尝试过,如今让我们在毛儿盖这种路段上去冒险,我们可真是没有底,万一在路上没有油抛了锚,那才是叫天喊地都没有人应。
眼下先不管它了吧,我们还是先解决晚饭再说。嘠让副乡长说,上八寨乡政府没有食堂,快进乡政府的坡上有一个私人开的“红军饭店”,乡里的工作人员上班时也都在这搭伙,只是做饭做菜的水平很一般,今天过节没有人吃饭,恐怕店里也没有什么菜,你们今晚也就先将就一下吧,吃完饭有空欢迎你们到乡政府来坐坐。
我们中午在路上也是自带干粮瞎应付一顿,路上也根本没有餐馆,好在大家到毛儿盖来都有吃苦的精神准备。晚饭要了一个干锅杂烩,一小盘炒鸡蛋,一小盘青菜,再要点红豆腐,就上一点米饭和面条,在这儿已算是很丰盛甚至有点“奢侈”了。想当年父亲他们红军在毛儿盖这里遭遇断粮,连青棵面都吃不饱,穿的还是从江西出来时带的两套单军衣,早都破破烂烂,脚上也只有一双破草鞋。我们吃这一点苦实在不算什么,我们这一趟自驾长征路本来就是来感受先辈们艰苦奋斗历程的,大家都这么想。
今天很不巧,我们到上八寨乡时被告知今晚停电。据上八寨乡小学校长告诉我们说,这里隔三岔五停电是常有的事,我们吃晚饭时也只能点着蜡烛照明。晚饭后,校长带我们去他自家开的那个小旅馆安排住宿。这是一座低矮破旧的二层小木楼,由于停电,楼道里黑咕隆咚的,校长拿来几把手电和一些蜡烛解决照明问题。听校长说,楼下一层住着地质勘探队的6个年轻人,他们已在这里工作快半年了,看起来毛儿盖的地下还有宝贝?校长安排我们住在二楼,二楼的木地板很薄,一走上去嘎吱嘎吱直响,踩着木板还有点晃晃悠悠的挺吓人。楼上有两个简陋的双人间和一个三人间,正好安排下我们七个人,每个床位35元。令人发愁的是,不要说房间里没有卫生设备,整个二楼都没有洗漱和上厕所的地方,夜里想要上厕所的话,都得摸黑下楼到楼外去解决。我们对校长说,这小旅馆以后要改造一下才好,不然以后来客人住宿多不方便哪!校长笑着调侃我们说:“你们不是来重走长征路的吗,到毛儿盖来也要吃点苦嘛!”校长说得没错,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我们走父辈走过的路,也得体验及感受各种困难和艰辛!
毛儿盖上八寨乡海拔3500多米,相当于西藏拉萨的海拔高度了。这里气候寒冷多变,晴雨转变常在一瞬之间。我们白天在松潘时,早上起来出门都冻手,而到了毛儿盖,这里十月的夜晚就更寒冷了,寒风嗖嗖,气温已接近0度,我们虽然把所有带上的厚衣服都穿上了身,还是冻得直打哆嗦,加上海拔高,今天又赶了一天路,连累带冻,个别家人还有了高原反应,头昏昏沉沉且有受凉发热之状,故也懒得再洗漱,被子太薄也不敢脱衣服,于是黑灯瞎火的合衣裹被蒙头倒下就睡...
安排好住宿之后,除了在旅馆先休息的家人,其他几位家人应嘠让扎西副乡长之邀去了乡政府值班室坐着闲聊天。因为天气太冷,值班室生起了炭火炉,比旅馆那里暖和多了。毛儿盖属于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辖区,因此,当晚在上八寨乡政府里值班的还有一位从外县来这里挂职锻炼的羌族女副乡长,她听说我们是自驾重走长征路的,对我们也十分热情,忙着给我们端茶倒热水,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着炭火炉,天南海北大聊起来。
嘠让副乡长聊起了毛儿盖和上八寨乡的历史变迁。毛儿盖原来只是一个模糊的区域概念,红军长征时经过的毛儿盖泛指的是四川省阿坝州松潘县若尔盖草原毛儿盖这一个片区,并没有具体的疆界划分。新中国成立后,曾设立过“毛儿盖区公所”负责管理这一片区域,1956年后,在毛儿盖区域分别设置了上八寨乡、下八寨乡,草原乡三个乡,因此,现在毛儿盖地区成了这三个乡的统称。因长征中的中央政治局毛儿盖会议是在上八寨乡的索花村召开的,因此,一般认为,上八寨乡就是毛儿盖的中心,到了上八寨就是到了毛儿盖。上八寨乡于1956年设置,1962年更名为幸福乡,乡改社后,1973年更名为上八寨人民公社,1984年后又重新恢复为上八寨乡至今。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毛儿盖在历史上还有这么多道道,难怪我们出行前在网上就是查不到有“毛儿盖乡(区、镇)”这种有政府名头的词条介绍,到底哪儿是毛儿盖也使我们一下子弄不清楚,产生了疑惑。这一次到上八寨乡来,才算是大概弄了个明白。
(注:当我们在整理到2015年10月7日松潘-毛儿盖这一天的行程内容时,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2017年,经四川省人民政府批准,松潘县撤销上八寨乡,设立毛儿盖镇,以原上八寨乡的行政区域为毛儿盖镇的行政区域。2018年1月28日毛儿盖镇正式设立并举行了揭牌仪式。从此后,毛儿盖这个红色地名终于有了明确的行政地域划界和名正言顺的党政机构。)
晚上我们在乡政府值班室与两位副乡长聊了很久,除了聊毛儿盖以外,也聊到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经历,以及社会热点问题。少数民族干部都很坦诚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藏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这使我们感到很亲切。我们一直聊到第二天零点多才回到小旅馆。
当天很遗憾的就是忘了问他们,毛儿盖的波罗子在什么地方?根据父亲以及其他一些老红军的回忆录,红军到了毛儿盖以后主要的筹粮区域是在毛儿盖东南方向80里(40公里)的波罗子地区。父亲所在的红一方面军一师二团团长龙振文同志就是在去波罗子筹粮的路上被藏民开枪误击牺牲的。我们向他们提起龙振文团长在毛儿盖牺牲一事,他们都说没有听说过,看来随着历史长河的流逝,一代英杰也逐渐淡出了后人的视野,这使我们心里感到很难过和悲哀!
我们在去毛儿盖之前,查遍了网上所有内容,都没有找到波罗子这个地方,可能是由于历史地名与现在的地名不一致的缘故。嘠让扎西副乡长在当地工作了很长时间,应该多少知道一点这方面的信息,可惜当时我们一时聊得兴起,忘了问清楚波罗子的情况,看来也只能留待以后有机会再去寻访了。
红军当年在波罗子地区筹粮主要是采取用银元收购的方式,但如遇地的主人不在家,这时红军不得已便先收割地里还未完全成熟的青稞麦,再打借条留在藏民家里,或者在田里插上木牌子,上面写明割麦的数目,请藏民凭借条或木牌向后面来的红军筹粮部队要钱,或作为将来向红军结账的依据。
据2002年5月21日《四川日报》报道,2002年初在松潘毛儿盖山寨一户牧民家发现了当年红军留下的一个木板借据,这是一块长96厘米、宽19厘米、厚2厘米的木板。木板借据上写到:“这块田里割了青稞200斤,我们自己吃了,这块木板可作为我们购买你们青(稞)……,归来后拿住这块木板向任何红军部队或苏维埃政府都可兑取……,在你们未兑得这些东西前,请保留这块牌子”。落款是“前敌总政治部”。
这个珍贵的历史文物生动再现了红军80年前在毛儿盖及波罗子一带筹粮的历史情景和红军对群众利益秋毫无犯的严明纪律。这些光荣传统值得我们后代人永远学习继承并发扬光大。
当晚,我们在上八寨乡的小旅馆里秉烛合衣猫了一夜,虽然天寒地冻无电无水,住宿条件有点差,但与红军万水千山漫长艰苦征途中的环境相比,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也没什么过不去;固然我们劳累并担惊受怕了一天,但家人们心情都很舒畅,显得格外兴奋,都说此行毛儿盖收获巨大很有意义,毛儿盖之行使我们终生难忘。我们庆幸自己战胜了心理上的恐惧和担忧,终于下决心走进了父辈们80年前曾经到过的“秘境毛儿盖”,此生我们不会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