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华:红军东征后,到底是谁陷入四面楚歌?
明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为纪念这个伟大胜利,我们在观网开设专题视频节目——宝塔山下的制胜法宝,一起学习抗战时期的毛泽东军事思想。
这一专题的时间跨度,大概从1935年底中央到陕北召开瓦窑堡会议开始,到1945年9月抗战胜利。包括如何突破困境,通过主动作为转变时局,促成国共合作,结成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如何进行预见性的思想理论准备,如何在敌后打胜仗,如何发展壮大最后战胜日本侵略者;还有在抗战中如何建党建军,如何建设根据地,如何处理统一战线中各种矛盾和摩擦等问题。
抗战时期的毛泽东军事思想,是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洗礼之后,系统总结了胜利和失败的经验教训,又在指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实践中,解决了种种前所未有的难题形成的。这是一个极其曲折丰富、最后走向胜利的理论和实践过程,让我们一起踏上征程吧!
第一部分:扭转历史车轮
九、红军东征掀起民族革命大风暴
这一节的主题是:红军东征掀起民族革命大风暴。
毛主席领导红军东征山西大胜而归,之后又西征甘肃宁夏,巩固和扩大抗日后方根据地。这个精心策划的重大战略行动,不只是赢得了战场上的伟大胜利,更重要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掀起了全中国抗日救亡的民族革命大风暴。
马克思曾说:“一步实际行动要比一打纲领更为重要。”[1]就是不能只有想法,只发文件,要付诸扎扎实实的行动,才会产生改造世界的作用。
东征是落实瓦窑堡会议策略方针的一个关节点,对整个局势走向产生了重大影响,看不到这一点就难以理解它的战略意义。在蒋介石坚持对日妥协投降不抵抗,全社会极度苦闷、无望和愤懑之时,红军全力以赴东征抗日破题造势,并声明愿意抛弃前嫌建立包含所有力量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无疑打在时代痛点上了。理所当然地引起全国各界的强烈共鸣和连锁反应,尤其引起华北、华中民众的狂热赞助,进而形成了转变时局的强大合力,使抗日统一战线向着胜利的方面推进了一大步。[2]
为什么这样说呢?从毛主席、张闻天等在通报情况时列举的事实[3],还有此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来看,中国社会真的反应强烈,毛主席用“政治形势取着暴风雨般的姿态向前发展”[4]来形容。
一是上海许多抗日团体及鲁迅、茅盾等均有信来,拥护党与苏维埃中央的主张。在东征第40天时,中国文化界领袖鲁迅、茅盾发来贺信说:近红军在山西的胜利,已经证明了卖国军下的士兵是拥护中共、中苏此项(抗日救国)政策的。北平、上海、汉口、广州的民众,在军阀铁蹄下再接再厉发动反日反法西斯的伟大运动,证明全国的民众又是如何热烈地拥护中共、中苏的救国大计。英勇的红军将领和士兵们!你们的勇敢斗争,你们的伟大胜利,是中华民族解放史上最光荣的一页!全国民众期待你们的更大胜利[5]。要知道,鲁迅他们是在国民党统治的上海,这是冒着很大风险的。鲁迅还曾明确表示:“中国的目前的革命的政党向全国人民提出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政策,我是看见的,我是拥护的,我无条件地加入这战线。”[6]作为中国文坛的领袖,他们的读者和追随者众多,思想态度对社会影响很大。
二是宋庆龄、覃振也来信表示支持。他们是当时几乎无人不晓的重要政治人物。宋庆龄是孙中山先生的夫人,也是孙中山革命事业的追随者和坚定捍卫者,尤其在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之后,她继承孙中山先生的遗志,选择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衷心拥护中国共产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对推动抗日救亡斗争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还有覃振,现在的人们不熟悉,他是赫赫有名的国民党元老,辛亥革命时,他刚从监狱出来就组织革命力量打下南京,之后各省闻风响应,清廷土崩瓦解。1924年孙中山召开国民党一大,他是24个中央执行委员之一,毛主席是17个候补执委之一,当时蒋介石连会议代表也不是。覃振是国民党右派,参与组织反共的西山会议派,在毛主席之后担任过国民党中宣部长,曾任立法院代院长、中央公务员惩戒委员会委员长等,但很快就成了蒋介石的反对派。后来在宋庆龄等人影响下追随进步潮流,支持共产党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由反共骨干变成了共产党的朋友。重庆谈判时,他曾两次宴请毛主席,毛主席送了他一件黑色羊皮袍。儿女说他时常翻来覆去地抚摸,说这是一件红皮袍啊,中国要富强,只有靠共产党了。
三是马相伯、何香凝在上海街上领导示威游行。马相伯何许人也?他当过北京大学代校长,是复旦大学的创办人,辅仁大学的创办人之一,蔡元培、于右任、邵力子都是他的弟子。九一八事变后,他不遗余力地为救国奔走呼号,连续发表12次国难广播演说,被公认是著名的救国领袖、爱国老人,红军东征时他已96岁高龄,依然为抗日救国呼吁呐喊不止。何香凝是中国民主革命先驱廖仲恺的夫人,国民党左派的杰出代表、著名画家。国民党一大她也是24个执委之一。孙中山逝世不久,她丈夫廖仲恺就被国民党右派杀害。蒋介石发动“4·12”反革命政变后,她辞去国民党政府一切职务,进行了不懈的斗争,后来她的女儿廖梦醒、女婿李少石、儿子廖承志都走上革命道路,成为著名的共产党人。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不抵抗导致山河沦丧,她两次给蒋寄去女人裙子,并附诗怒骂:“枉自称男儿,甘受倭奴气。不战送山河,万世同羞耻。吾侪(我们这些)妇女们,愿赴沙场死。将我巾帼裳,换你征衣去!”表达对蒋介石的极端鄙视,成为一时的新闻笑谈。
【大师傅抱石与潘天寿一起观赏观何香凝先生作画】
【何香凝国画作品《虎》】
当她闻知红军高举抗日大旗东征,也是坚决支持。何香凝还将一套狼毫湖笔(浙江湖州所制,号称笔中之冠),一本廖仲恺诗集及自己的画集,送给陕北的毛主席。毛主席给她回信说:“先生的画,充满斗争之意,我虽不知画,也觉得好。今日之事,唯有斗争乃能胜利。”[7]这斗争二字,讲出了何香凝和她的画作的灵魂。
【毛泽东给何香凝的回信。“先生的画,充满斗争之意,我虽不知画,也觉得好。今日之事,唯有斗争乃能胜利。”(标红部分)】
四是媒体舆论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仅上海一地拥护我们主张的公开刊物就多至30余种,其中《大众生活》销数约达20余万份,突破历史总纪录,蒋介石无法制止。
红军东征结束当月,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和推动下,来自全国20余省市60多个救亡团体及十九路军代表在上海开会,成立了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宗旨是:“团结全国救国力量,统一救国方策,保障领土完整,图谋民族解放。” 明确要求蒋介石改变先安内后攘外的政策,与红军停战议和,共同抗日。还提出:废弃一切引导人民亲敌,堕落民族气节的所谓合作、亲善、敦睦邦交等可耻口号,给人民以抗日的组织和言论自由。这个全救会在各地包括欧美东南亚华侨中迅速发展[8],但过了不长时间,南京政府就以“危害民国”罪将其负责人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史良、李公朴、王造时、沙千里等逮捕并投入监狱,这就是著名的“七君子事件”。救国有罪激起全社会公愤,宋庆龄、何香凝等自带行装自请入狱,于右任、冯玉祥、李烈钧等20余人联名致电蒋介石要求“郑重处理”,李宗仁、白崇禧请求无条件释放“七君子”,张学良气愤地质问蒋介石:“对待人民爱国运动这样残酷,和袁世凯、张宗昌有什么区别?”连世界著名的哲学家杜威、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等多位国际知名人士,也联名致电蒋介石表示“甚为不安”。
【左起:王造时、史良、章乃器、沈钧儒、沙千里、李公朴、邹韬奋】
不要认为只是文化舆论界、国民党一些政治领袖和政治人物支持共产党的主张,地方实力派和军事实力人物也迅速做出反应。
一是李济深对红军东征发表拥护通电。他是粤军首领,北伐战争时任国民革命军上将参谋总长、第四军军长。这个四军因在北伐中骁勇善战,获得“铁军”称号,共产党领导的叶挺独立团就是四军属下,后来,朱毛会师后在井冈山建立红四军,再后来抗战时期建立新四军,都与这个铁军的称号和荣誉有关系。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时,李济深与蒋是一起干的,但他很快就从反共变成公开反蒋,被蒋介石3次“永远开除党籍”。尤其在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丧权辱国不抵抗,粤军骨干部队十九路军先是淞沪抗战,后又发动震惊全国的“福建事变”,成立了以李济深为主席的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这是国民党军反蒋抗日的第一个兵变。但博古等人认为他们是“小军阀”,不愿军事上策应而错失良机,导致福建事变失败后,蒋介石集中全力“围剿”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不得不突围长征。李济深逃亡香港坚持反蒋抗日,组织了中华民族革命大同盟。得知红军东征抗日,通电拥护是很自然的。还专门派人到陕北联系,带来合作协定[9]。解放战争后期,他又与宋庆龄、何香凝等国民党内的民主进步人士,一起创建了分化瓦解国民党、拥护共产党的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他任主席。新中国第一届中央人民政府,毛主席是主席,李济深是6个副主席之一。
【1927年,旅居武汉的粤籍团体在汉阳兵工厂铸造了一块铁质盾牌,表达民众的敬慕之情】
二是冯玉祥主张抗日与不打红军。他是西北军统帅,当过袁世凯新军的管带(相当于营长),辛亥革命时带领所部起义;北洋军阀时期,他从直系阵营中杀出,通过北京政变推翻贿选总统曹锟,邀请孙中山北上;国共北伐时,冯玉祥在北方与直奉联军作战,大大减轻了北伐军正面战场的压力。在部队几乎崩溃时组织五原誓师,宣布集体加入国民党,还要求共产国际和中共帮他,用中共北方区委书记李大钊提出的战略方针取得成功。邓小平从莫斯科中山大学回国后的第一站,就是在他属下的西安中山军事学校任中共党组织书记、政治处处长兼政治教官,几个月后国民党“清党”时离开。西北军最盛时,有9个方面军20多个军,号称50万人,是国民党4个集团军中兵力最多的,孙良诚、孙连仲、韩复榘、宋哲元、岳维俊、石敬亭、刘镇华、鹿仲麟,还有马鸿逵、石友三、刘汝明、邓宝珊、李云龙、杨虎城、庞炳勋等都曾是他的手下。冯玉祥曾与蒋介石联合反共,但蒋介石不止屠杀共产党,还以裁军为名排除异己,反目成仇开始新军阀混战。蒋、冯、阎(山西阎锡山)、桂(广西李宗仁)大战失败后,西北军瓦解,冯玉祥失去了与蒋对抗的实力。他是国民党高层坚决主张抗日的。
还有,从蓝衣社(这是以黄埔系骨干分子为主,国民党内带有特务性质的派系组织,后来演变为军统)、国民党起,至国家主义派止(一个反苏反共的政治派别),全国几十个政治派别在联共反日或联日反共的问题上,起了分裂震动与变化。包括南京政府内部,也分裂为联日反共与联共反日两派,正在斗争中。我党与各党各派的统一战线正在积极组成中。所有这一切都证明,红军东征后,中国革命发展是取着暴风雨的形势。
如果说,这些还是政治上的分化和站队,紧接着就是武戏出台了。
红军东征结束不到1个月,1936年6月1日,震惊全国的两广事变爆发。广东陈济棠与广西李宗仁、白崇禧联合,高举起抗日反蒋旗帜,宣布成立抗日救国军进军湖南,北上抗日。粤军和桂军两大军事集团造反了,蒋介石急调军队阻截,大战一触即发。
【左起:陈济棠、李宗仁、白崇禧】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蒋介石倒行逆驶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一再对日妥协投降,不止与日本人合作反共,阻拦红军东征抗日,还处心积虑地消灭异己,即便面临亡国灭种危机依然如此。当时两广是胡汉民主持,一直对蒋介石保持着半独立状态。胡汉民曾是孙中山的主要助手,孙中山逝世后国民党内最具实力不是蒋介石,而是汪精卫、胡汉民和廖仲恺,那两个是左派,他是右派,与蒋介石合作反共,蒋平时总说胡是他的老师、前辈。胡对蒋介石独裁不满,不断对蒋说,做事要尊重大家的意见,蒋就翻脸把胡诱捕,把他的手脚都绑起来,两臂两腿捆的都是血印[10]。1935年底当国民党主席,是国民党军名义上的最高职务,而这个人所共知的国民党反共右派,发表的政见却是:“与其亡于日,毋宁亡于赤!宁斅挂红旗,不斅挂日旗!”说明在亡国灭种形势下,只要对国家和民族还有责任感,即便顽固反共领袖的思想也在转变。1936年5月12日,胡汉民因脑溢血突然病逝,两广顿失政治靠山。蒋介石要乘机收回西南权力,圆自己做总统的迷梦,向握有广东军政大权的陈济棠提出三条原则:一是中央协助广东出兵,彻底消灭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二是广东驱逐萧佛成等反蒋元老;三是广东维持原来局面不变。这让陈济棠大惊失色,蒋介石今天授意广东解决广西,明天就可以用中央军解决广东,便立即请李宗仁、白崇禧到广东共商对策,决定起兵抗日反蒋,蒋介石失算。这场兵变从6月初开始,一直延续到9月底失败,蒋介石通过收买分化等手段,瓦解了两广同盟,最后以陈济棠出走香港,李宗仁、白崇禧服从蒋介石领导结束。
【左起:汪精卫、胡汉民、廖仲恺】
两广事变是继福建事变之后,国民党军事集团中第二起大的抗日反蒋兵变,之后张学良、杨虎城发动的西安事变是第三起,此时两广事变仅过半年。这说明什么?不排除国民党统治集团内部的权力争夺,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天下大势和人心所向,大家不愿同蒋介石一起当卖国贼与亡国奴,蒋介石不改弦易辙已经不能维持下去了。但在两广事变解决后,蒋介石不但没有汲取教训认清大势,反而认为,两广收服,统一告成,实为历史鲜有。表现得极其得意忘形。这样的错误认知,很快就给他带来几乎是灭顶之灾。
而远在陕北的毛主席却看得非常清楚,极具预见性地指出:蒋介石继续投降卖国,统一与停止内战已是不可能,全国必将继西南之后到处举起反蒋的旗帜。[11]
当时,政治局开会研究两广事变及整个形势,周恩来作关于西南问题的报告后,大家讨论发言。毛主席认为,时局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日本派兵到华北,蒋介石的国民党中央的势力退出华北,中国内部整个起了很大变化。帝国主义世界也起了变化,英国原是支持日本侵略中国的,现在变为反对日本侵略中国。西北是抗日的大本营,西南事变的发动,对西北也起了作用。我们的口号,我们的重心是抗日,请蒋出兵,以扫除抗日阻碍。我们的办法是,坚决驳斥胡适之的亦即蒋介石的民族改良主义的言论,指出蒋介石的政策是卖国的政策。[12]
【胡适(1891-1962)】
为什么要坚决驳斥胡适呢?胡适的所谓民族改良主义,就是和帝国主义妥协的主义[13]。蒋介石的论调与胡适一致。日军侵占东北之后,胡适到处宣扬:反正东北已丢,我们又打不过,不如成人之美,将东北送给日本人,并承认伪满,如此便可获得和平发展的机会。他给蒋介石提出的建议是:“我们应该抱定壮士断腕的决心,以放弃东三省为最高牺牲,求得此外的疆土的保全与行政的完整,并求得中日两国关系的彻底调整。”当时南京政府内有一大群汉奸掌握着实权,基本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提出批胡适的民主改良主义,就是批蒋介石南京政府的卖国投降政策,就是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推动抗日救国在思想政治上开道。
红军东征后,不仅牵动了华北政局,也牵动了南京政府及山西周边的利益攸关方,各地方实力派和国民党政治上的各派势力,纷纷通过各种关系与中共中央秘密联络。
两广事变爆发后,几乎第一时间,李宗仁和白崇禧就派人到上海和平津地区寻找共产党的关系。在上海,王公度找到了冯雪峰,表示非常渴望与中共合作,两广方面反蒋坚决不会动摇,希望在舆论宣传、群众团体的策动与配合、军队的联络特别是南方各省的红军游击队等方面一致行动。还派人到陕北与我联系,讨论统一战线及西南问题[14]。我们也派出重要代表南下联络,以做到互相配合。中革军委毛主席和朱德,还专门发表宣言表示支持,提出立即召开全国抗日救国代表大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四川省政府主席刘湘也派人与我联系。我们派张曙时、冯雪峰秘密去成都做刘湘的工作,签订了中共与刘湘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秘密协定,刘湘把反共政策改为“抗日、反蒋、联共、建川”的八字政策,还将一些重要情报送给中共,给了6万银元做活动经费。[15]
西北“剿总”代总司令张学良已与红军密切合作,陕西省政府主席、十七路军总指挥杨虎城,代理甘肃省主席新一军军长邓宝珊[16],河北省政府主席、国民党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第29军军长宋哲元等都与我有联系,甚至派人到陕北[17]。山西土皇帝太原绥靖主任阎锡山被红军东征打过后,准备联共抗日。绥远省政府主席、35军军长傅作义也开始与共产党接触,商谈合作抗日的问题。[18]
主动与我联络的还有,打响抵抗日本人第一枪的东北军将领马占山,淞沪抗战的粤军抗日爱国将领陈铭枢、蔡廷锴、蒋光鼐,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等。甚至新疆王盛世才,也给中共代表团王明写信,表示拥护中国共产党提出的统一战线政策,说自己是共产主义的信仰者,提出要加入共产党,要把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五省变成中国革命的可靠根据地。[19]
还有,英、美、法等从他们自己的利益出发,更加趋向于鼓励中国政府对日本采取较强硬的政策。共产国际和苏联积极支持中国对日抗战。[20]
出现这样众望所归的局面,到底是共产党和红军没有出路了,还是蒋介石陷入四面楚歌了?中国文化界领袖支持红军;进步的政治领袖支持红军;国民党重要将领和地方实力派举起抗日反蒋大旗,要与蒋介石直接刀枪相见;那些过去与蒋介石一起反共的重量级国民党元老,不但不再反共,还强烈的反蒋抗日;各地各派的军事政治人物,也纷纷派人联络中共和红军,要合作抗日。从一般意义看,中央红军到陕北之后,根据地周围强敌环伺,似乎无路可走。但在红军东征后,竟然出现了近似多米诺骨牌效应,民族革命的大风暴竟然掀起来了。尤其西北地区和北方的实力派,本来与蒋介石联系就少,并被蒋介石视为异己力量,现在都开始与共产党联系,表示抗日反蒋、联合抗日的意愿,再加上苏联、美国、英国、法国等大国的态度变化,时局发展方向越来越与共产党的主张一致了。蒋介石为共产党和红军设置的包围圈,最后竟然把自己包围起来了。
东征刚刚结束时,毛主席就指出:红军东征动员了全国,军事上、政治上打败了阎锡山,政治上打败了蒋介石,推动了各派军阀的反蒋运动。我们的同志中,长征以后觉得自己小了,山西的胜利,扫除了这种观念。[21]
抓住抗日救国这个主要矛盾,掌握了政治、军事、舆论和人心上的主动权,改变了党和红军的被动局面,不但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还成为引领时局转变的旗手。蒋介石不承认主要矛盾变化,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坚持对日不抵抗,搞得众叛亲离,最后几乎走到绝路,只能让命运牵着鼻子走。
由此想起,中学课文中曾经学过的孟子的千古名言: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诚哉斯言!古人诚不欺我!
注释:
[1]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3页。
[2] 中共山西省石楼县委宣传部编:《红军东征——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战略行动》上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275-280页。这个评价源自:1936年5月20日毛主席等中央领导给红四方面军领导电报,1936年5月26日一方面军政治部《东征的胜利和目前的任务(讨论大纲)》。
[3]中共山西省石楼县委宣传部编:《红军东征——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战略行动》上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279页。
[4]《毛泽东军事文集》第一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533页。
[5]任石平、郭宝主编:《数风流人物——1936年红军东征》,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74-75页。
[6]倪墨炎著:《鲁迅革命活动考述》,上海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第233-234页。
[7]《毛泽东书信选》,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06页。
[8]李新:《中华民国史》第八卷(1932-1937下)。
[9]《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70页。
[10]冯玉祥著:《我所认识的蒋介石》,世界知识出版社2006年版,第16页。
[11] 张迪杰主编:《毛泽东全集》第八卷,润东出版社2013年版,第419页。
[1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551页。
[13]金冲及著:《毛泽东、蒋介石与抗战中的国共关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8年版,第315页。
[1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576页。
[15]王光远著:《冯玉祥与中国共产党》,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228页。
[16]《毛泽东军事文集》第一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533页。
[17]《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0页。
[18]徐占权、徐婧著:《决策•存亡——长征中重要会议的解读》,解放军出版社2016年版,第360页。
[19]杨奎松著:《西安事变新探——张学良与中共关系之谜》,山西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8-133页。
[20]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著:《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史》第三卷,军事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43页。
[21]任文主编:《东征•西征》,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社有限公司2014年版,第6页。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副院长兼秘书长、高级研究员,红歌会网专栏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