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五一节,看《春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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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终于结束了一场疲惫,却也令人兴奋的“授课之旅”,可以休息几天了。
犒劳自己的方式,就是看一场老电影。这一次,我选择1959年上映的《春满人间》。
“人民电影”时代的电影,只要能沉下心来看,就总是能够收获一份惊喜。
导演桑弧把这部电影拍得清新、优美、阳光,五十年代的社会主义新上海,在镜头中显得朝气蓬勃,到处充满着青春活力和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友爱,这和新锐导演章子怡在她的《诗》中用“阴间滤镜”表现新中国截然不同。
《春满人间》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1958年,炼钢工人丁大刚(卫禹平 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中遭钢水烧成重伤。为抢救丁大刚,东华医院紧急动员,由外科主任范纪康(白穆 饰)邀请专家会诊。
白教授(郑敏 饰)引证欧美国医疗文献资料,强调病人烧伤面积过大,无法治疗,范主任也流露畏难情绪。旁听会诊的钢铁工人梁世昌(中叔皇 饰)不同意这种消极看法,他的发言引起党委书记方群(白杨 饰)高度重视。方书记认为,西方国家文献资料并不能证明就是完整全面的科学总结,人的因素才是决定性的。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医院和全社会努力下,一场抢救丁大刚生命的战斗打响了。坚强的丁大刚向组织保证,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是残废了,也要继续为党和人民工作。丁大刚的乐观与坚强激励了广大医务工作者,大家都积极献计献策,战胜了多次病情突变的危险,终于使丁大刚起死回生,重返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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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画面优美,《春满人间》的另一个特点,是许多对话具有思辨性、理论性,但毫不枯燥。
比如,当白教授振振有词的宣称,根据美国的统计资料,如此严重的烧伤,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时,方书记却针锋相对地指出,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医学科学会有不同的结果。她说,在美国,遭受如此严重烧伤的患者,绝大多数都是一线的工人,而美国的社会制度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会全力抢救工人,所以死亡率必然会很高。
再比如,在治疗过程中,丁大刚的右腿突然遭受绿脓杆菌的严重感染。范主任为保住病人生命,力主锯腿,方书记则支持另一些医务人员培养噬菌体,寻找消灭绿脓杆菌的新疗法,力争不锯腿。
一位年轻的医生担心地问方书记,“不锯腿的话,万一救不活他,党的威信怎么办?”方书记则沉静地回答,“党的威信在于真正为人民负责!”
这句话,今天听起来仍然令人感到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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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春满人间》是根据真实事件创作的。
丁大刚的原型叫邱财康,1928年生于崇明,1951年被招进上钢一厂,1956年转炉到上钢三厂,是一名优秀的青年炉长。
1958年5月26日,深夜11点,行车吊运时主扣松了,10吨半1300℃的铁水掉下来,爆炸了……瞬间,邱财康全身89.3%面积的皮肤被灼伤,深度灼伤面积达23%。邱财康的表皮好像焦炭,头肿得像个气球,生命危在旦夕。
烧伤的严重程度取决于受伤组织的范围和深度,烧伤深度可分为I度、II度、III度,其中III度最深,损伤到末梢神经。原瑞金医院副院长、烧伤专家袁克俭教授说,
“以当时的医学水平、设施条件,像邱财康这样的病例,存活机会微乎其微。当时业界公认的美国烧伤学科权威——伊文思的理论,仅适用于全身烧伤面积低于50%。这种情况国际上认为没有救治希望了。”
国际“权威”结论的摆在面前,医学极限似乎已划好了生死线,但一个普通工人的生命,牵动了方方面面的心。上海第二医学院和广慈医院(瑞金医院前身)迅速组织了抢救小组,在全社会的支援下,全力救治这位阶级兄弟。
严重烧伤后的病人要经历三个生死关:休克关、感染关、植皮关。
前两关,邱财康一一渡过(这些在影片中有生动的再现,这里不赘),值得多说几句的是最后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植皮!
当时,邱财康只剩腹部一小块皮肤完好,可谓“体无完肤”,只能采取“异体植皮”的办法。医院贴出了征集皮肤捐赠的公告,在“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社会氛围中,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名献皮志愿者涌入医院,包括解放军战士、学生、甚至本院女护士。邱财康历经3个月的移植补皮后,几乎没有生还可能的他,竟神奇地痊愈了。
1958年,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火红年代。11月21日,邱财康康复出院,引发国内外医学界轰动。
这一年,青年工人邱财康31岁,出院之后,他又健康生活了56年!他的全部生命,都证明了这样一个结论:在社会主义中国,医学科学的确表现出了和美国不一样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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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人间》的片尾,恢复了健康的丁大刚,在一片盛开着鲜花的草地上举办自己被推迟了数月的婚礼,新娘是一位美丽的公交车售票员(王丹凤 饰),远方是宏伟的上海钢铁厂,巨大的烟囱直插云霄。
这一画面显示,工人阶级的幸福生活与社会主义公有制企业息息相关。
这一画面也令我想起电影《钢的琴》(2011年)。影片一开始,就是一个颇具黑色幽默的场景:
下岗工人陈桂林,组织了一个小乐队,为一次葬礼助兴。灵棚就搭在一个发电厂的围墙外面,背景是两座巨大的冒着水蒸气的凉水塔,一望而知是建于“一五”期间的大型国有企业,灵棚的横幅上写着“沉痛悼念母亲”。
这场葬礼,是为母亲举办的,也是为国企举办的。
时隔半个世纪的两个画面,说明了许多事。
【文/郭松民,红歌会网专栏学者。本文原载于公众号“独立评论员郭松民”,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