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象棋的战略与围棋的战略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这是诗人李白赞颂秦始皇统一中国的雄才大略的诗句。在中国历史上，凡是要实现国家统一，几乎都要通过战争这个手段。而且这个战争要么不打，如果要打，就必然把一切妨碍统一的势力扫除干净。如果不能扫除干净，国家的统一就无法实现。所以，毛主席有诗云：“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也表达了毛主席要解放全中国，扫除一切反对势力，最终实现国家完全统一的雄图大略和坚定决心。

　　然而，在中国传统的战争策略中，也有“穷寇勿追”、“围三阙一”等说法，就是说，对于敌人和对手，在适当的情况下，要给他们一点出路，不能一下子就把他们逼上绝路。如果被逼上绝路，那么这个对手或者敌人就有可能被逼急了，做垂死一搏。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如果己方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是会遭到反噬的。

　　有人用两种棋类来比喻这两个不同的战争策略。中国的围棋就是不追求把对方棋子全部吃掉，而是要加强己方的大势以及所占有的地盘。地盘占得多的则算胜利。而象棋，无论是中国象棋还是国际象棋，都是要讲究吃子。中国象棋是要吃掉对方的将帅，而国际象棋是要吃掉对方的王。具体在战争过程当中，到底是以占据优势和大量地盘为胜利，还是以吃掉对方全部或大部军力为胜利，都是要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决定的。

　　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中，我们的战争目标就是要把我们敌人的军队全部消灭掉。毛主席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在解放战争的初期和中期，毛主席要求每月歼灭敌人几个师或者几个旅，不求大胜，不求速胜。只是要日积月累地一点一点消灭敌人，最终总会把敌人全部吃掉。这是因为要实现全国的解放，国家的最终统一，这样的战争策略是必然的选择。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我们在某些具体战役中，也是要务歼全敌。但由于装备和实力上，我方还是处在相当弱势的一方，而且我们的战争目标不是要把对方完全吃掉，而是要把美军赶到三八线以南，最终实现对中国的国家安全形成有效保障的态势就算是战争的胜利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取得对敌方的优势和占有更多的地盘，就是那些具体战役的现实目标了。

　　三十多年前，苏联解体，美国可以说在冷战过程中，最终取得了优势。而且美国霸权影响的地盘也随着东欧倒戈和苏联一些加盟共和国倒向美国而扩大了许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按照中国传统的兵法原则，美国也不可能再继续把俄罗斯全部吃掉，所以美国对俄罗斯的施压应该适可而止了。但是美国偏不这样做。美国要求北约不断东扩，一定要把俄罗斯压得死死的，绝对不能让俄罗斯多喘一口气。有人分析，美国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欧洲最终要与俄罗斯的关系分裂，从根本上破坏俄欧经济关系的合作。美国从一开始就不希望看到俄罗斯与欧洲在经济领域中的加强合作。美国的这种策略最终逼得俄罗斯不得不开展进行对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也逼得欧洲不得不与俄罗斯反目成仇。

　　实际上，虽然苏联解体了，俄罗斯国家的整体实力受到极大的影响。但俄罗斯的军事实力并没有被削弱得奄奄一息，似乎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事实证明，俄罗斯的军事内在潜力还是很大的。俄罗斯与北约打的这场消耗战，俄罗斯固然受到极大的消耗，但北约同样也受到了极大的消耗。俄罗斯因为面临国家生死的存亡的风险，所以一定还会咬牙坚持下去。而北约各国，反而没有那么大的援乌动力了。但是美国现在对俄罗斯，明明知道打不死，吃不掉，但是美国并不知道这场战争或者冲突的边界到底应该在什么地方。现在美国似乎是打着打着，就显得很是迷茫。美国现在似乎感觉是打到哪儿算哪儿，打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这样的战略思想是非常模糊的，因而也是极不明确的。美国现在非常焦虑，既不愿意看到乌克兰的失败，但也不知道如何改变乌克兰最终可能失败的结局。

　　美国明明知道吃不掉俄罗斯，但却总有着幻想能把俄罗斯吃掉的企图。这种想象与实际上的矛盾，美国完全不知道如何解决。或者说，在战略上，美国知道用象棋的规则是无法打败俄罗斯的，但是在实际操作中，美国用的还是象棋的法则。显而易见，这种象棋的法则与打法，美国根本不可能取胜。

　　问题还不止于此，在欧洲，俄罗斯还没被美国搞定，而且看起来也不太能搞定。美国也惦记着在亚太地区把中国也要像搞俄罗斯那样，通过代理人战争来搞定中国。这个代理人到底是日本、是韩国还是中国的台湾，美国现在还没有最终确定，但至少在目前，想用中国的台湾来做这个代理人的可能性似乎要更大一些。美国的这套想法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一个乌克兰，被用来作为要耗死俄罗斯的代理人，而现在这个代理人已经明显地体力不支了。那么无论是从战斗力还是从战争意愿来说，都远远不如乌克兰的中国台湾地区，美国想要用这样的代理人能得到什么结果，真正明白的人一眼就能看得非常清楚。但美国还是要做这样的美梦，这样的美国到底是精明还是愚蠢，恐怕将来看到最后的结果，他才会真的搞明白。

　　中国针对美国的咄咄逼人，肯定不可能用象棋的方式来应对，而更可能是用围棋的办法来应对。当然与围棋还是有所不同的是，中国也没想过要在势上现在就压倒美国。但是中国在扩大自己在势的方面一直会不断地努力，尽最大的力量扩大自己的势，加强和巩固自己所占有的势。这个战略目标是不会改变的。这不仅因为中国目前在实力上与美国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而且即使将来中国的实力赶上来了，甚至超越了美国，中国也不会用象棋的方式来挑战美国。中国没有这个必要，中国也没有这样的战略目标。

　　对于国家的统一，当然就另当别论了。国家要统一，必须要追穷寇，必须把台独这样的势力除恶务尽。阻碍祖国统一的任何因素都要清除得干干净净，不能留任何一点隐患。无论是和平统一还是非和平统一，这个原则是不会改变的，是一定要坚持到底的。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