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如此推崇曾国藩，是站到了历史的哪一边？

　　最近这么多年以来，不少出版社出版了许多有关曾国藩的日记、书信、文章，一时间铺天盖地，来势汹汹。在那段时间，我确实感觉有点懵。在我们小时候接受教育的年代，当时的报刊书籍一直都说曾国藩是镇压太平天国运动的刽子手。这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正面人物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自从全国除人民出版社以外，几乎所有的出版社都由原来的事业单位转制成企业之后，出版社的生存压力一直都很大。现在找到一个曾国藩的选题，而且也不用支付版税，所以很多出版社也就趋之若骛、一拥而上，也就不难理解了。可能出版部门已经估计到他们出版这么多有关曾国藩的书，会有人提出异议。于是他们祭出一个他们自以为是的法宝为自己辩解。他们说，毛泽东在年轻时代，对曾国藩曾经有过极为推崇的观点。这些出版部门认为，他们抬出这样一杆大旗来，那些不满和反对出版曾国藩有关书籍的意见也就该无言以对了。

　　他们搞的这一手确实很厉害，而且也很恶毒。毛主席在年轻时代推崇曾国藩，也是因为曾国藩是一个复杂的人物，在很多方面有其独到之处，如治学、为人、带兵、做事，还有在官场上的各种带有自律性的规范，让一般人感觉到曾国藩的确不凡。然而，曾国藩的这些所谓本事、能力，不过都是在维护已经腐败的封建王朝，维持这个腐败封建王朝的苟延残喘。他残暴地镇压太平天国运动，是代表封建统治者和地主阶级，对农民运动的残酷镇压和杀戮。这种杀戮严重地破坏了中国很多南方地区农村的社会生产力。

　　1926年3月18日，毛主席在《纪念巴黎公社的重要意义》一文中写道，打倒太平天国出力最多的是曾国藩，他当时是地主阶级的领袖。曾国藩是团练出身，团练即是地主阶级压迫农民的武力，他们见洪秀全领导一班农民革命，于他们不利，遂出死力来打倒他。故太平天国之事，不是满汉的战争，实是农民和地主的阶级斗争。

　　这个时候的毛主席，已经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教育，开始站在唯物史观的立场上，用唯物史观的观点来分析历史人物。

　　说实话，曾国藩确实有两把刷子，有过人之处。毛主席青年时代对他的推崇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那个时候毛主席也只是从曾国藩个人的一些品质上和风格上了解曾国藩。当毛主席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之后，特别是积极投身于革命之后，对这个地主阶级的代表人物，对这个曾经残酷镇压农民革命的刽子手的看法，就已经发生改变了。至少在毛主席看来，虽然对曾国藩这个历史人物，不能否定他的一切，但是他在根本的阶级立场上，对中国历史进程的影响上，都是负面的。单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历史人物在根本的方面是起着反面作用的。

　　蒋介石也极为推崇曾国藩。他甚至在很多方面都要模仿曾国藩。只是他的模仿就是一个东施效颦。在维护他所代表的半殖民地半封建主义的反动统治当中，他极力用曾国藩这个历史人物来作为国民党官员们的榜样，让他们效仿。蒋介石推崇曾国藩的出发点就是要强化和巩固国民党的反动统治。

　　曾国藩在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运动的时候，手段非常残暴，他不仅屠杀太平天国的战士，就连太平军驻扎过的地方所居住的老百姓，曾国藩也照杀不误，一个都不肯放过。所以人称“曾剃头”。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他说，杀了这些老百姓，太平军就没有老百姓来支持他们了，太平军也就无法生存了。杀光了老百姓，才能从根本上剿灭太平军。这不就代表着封建地主阶级对农民革命所拥有的最残忍最凶恶的仇恨吗?

　　曾国藩所谓在治学、为人、带兵、做事上有着过人之处，不过是反映了在封建王朝的末期所展现出来的一种回光返照。它不代表先进的生产力，只是表现出落后势力的垂死挣扎。今天某些人仍然在大力追捧曾国藩，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们不好盲目揣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只能是又一波历史虚无主义的泛滥。为曾国藩招魂，既要否定太平天国革命运动的正当性与合理性，也是要否定在那之后产生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在某些人内心深处，封建时代的这些所谓历史人物都是光彩照人的，是今天的人们需要效仿的。

　　正如秦桧的书法再好，今天也没有人敢于把他的字公然挂出来。那么曾国藩的那些所谓本事，为什么还要向今天的年轻一代大力推崇?我们中国历史上优秀的人才多的是，可以作为年轻人榜样的历史人物也并不少。某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把曾国藩推出来，他们的居心敢于公示于天下吗?

　　1969年1月，毛主席在一次谈话中说，曾国藩是地主阶级最厉害的人物，近代中国人尤其是湖南人，从权贵政要、志士仁人到青年学子，大多佩服曾国藩，佩服其治学为人和带兵做事，其政治立场和作为，自是站在历史进步反面的，但他毕竟是个复杂的人，有着多种身份的人，是个很多方面留下自己影响的人物， 所谓“道德文章，冠冕一代”，是中国封建专制阶级最后一尊政治偶像。

　　封建专制阶级的最后一尊政治偶像，还是送到历史的博物馆里为好，不需要让它跑出来，像香港电影中，穿着满清官服的僵尸一样，在今天的社会中漫游，而为那个旧时代招魂。

　　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不能只看小节，而不看大节。某些人们所推崇的曾国藩，主要也是从曾国藩的这些所谓小节的方面叙述得细致入微。但是对于他站在封建统治者的立场上，对农民的残酷杀戮完全无视，只字不提，这种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与方法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大节错了，小节再完美，这样的历史人物也不可能是一个正面的人物。一个历史人物，如果只是私德很好，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站错了立场，这样的历史人物的总评价还是要被否定的。

　　过去，我们也出版过一些旧时代历史人物的文章或者著作，但是总要附之以对其的批判文章。或许今天看来，这样的批判未必都非常深刻，有的可能也未必非常精准。然而这样的批判是绝对不可缺少的。今天，那些出版部门以及某些学者，对曾国藩这样的历史人物，对他的著作、文章、书信和日记，除了大加赞扬，甚至称之为一个完人之外，一点批评的观点都不曾表达出来。这到底是在证明这样的出版社、这样的学者，他们的立场到底站在历史的进步的一边，还是站在反动的一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