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鹏:鲁迅不是“公知”
前几年最好笑的事情,就是一群公知自诩“当代鲁迅”。
可他们不学无术,连鲁迅先生的文章都没有好好读过,他们大概不知道,先生《故事新编》中有一篇《理水》,骂的正是“公知”这种人,《理水》讲的是大禹治水的故事,大禹在辛辛苦苦治水,拯救人类,而一群“学者”站在干岸上指手画脚,说他的方法不对,还造谣中伤,污蔑大禹和他带领的人民。
大家可以跟我来回忆一下这段:
“古貌林!”
“好杜有图!”
“古鲁几哩……”
“O. K!”
“禹来治水,一定不成功,如果他是鲧的儿子的话,”一个拿拄杖的学者说。“我曾经搜集了许多王公大臣和豪富人家的家谱,很下过一番研究工夫,得到一个结论:阔人的子孙都是阔人,坏人的子孙都是坏人——这就叫作 ‘遗传’。所以,鲧不成功,他的儿子禹一定也不会成功,因为愚人是生不出聪明人来的!”
“O. K!”一个不拿拄杖的学者说。
“这这些些都是废话,”又一个学者吃吃的说,立刻把鼻尖胀得通红,“你们是受了谣言的骗的,其实并没有所谓禹,‘禹’是一条虫,虫虫会治水的吗?我看鲧也没有的,‘鲧’是一条鱼,鱼鱼会治水水水的吗?”他说到这里,把两脚一蹬,显得非常用劲。
“不过鲧却的确是有的,七年以前,我还亲眼看见他到昆仑山脚下去赏梅花的。”
“那么,他的名字弄错了,他大概不叫 ‘鲧’,他的名字应该叫 ‘人’!至于禹,那可一定是一条虫,我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他的乌有,叫大家来公评……”
于是他勇猛的站了起来,摸出削刀,刮去了五株大松树皮,用吃剩的面包末屑和水研成浆,调了碳粉,在树身上用很小的蝌蚪文写上抹杀阿禹的考据,足足化掉了三九廿七天工夫,但是凡有要看的人,得拿出十片嫩榆叶,如果住在木排上,就改给一贝壳鲜水苔。
国家养了这么一群“学者”,治国不会,治水不懂,不肯脚踏实地做事,每天就热衷于搞地摊文学,搞历史虚无主义,证明“大禹是一条虫”,为此还写了一大堆论文。
但是, 大禹不在乎,不在乎这些废物,在他看来,这些家伙都是“放他妈的狗屁”。
禹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有人说我的爸爸变了黄熊,也有人说他变了三足鳖,也有人说我在求名,图利。说就是了。我要说的是我查了山泽的情形,征了百姓的意见,已经看透实情,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非‘导’不可!这些同事,也都和我同意的。”
他举手向两旁一指。白须发的,花须发的,小白脸的,胖而流着油汗的,胖而不流油汗的官员们,跟着他的指头看过去,只见一排黑瘦的乞丐似的东西,不动,不言,不笑,像铁铸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