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明:他去“那儿”了——悼曹征路
昨天晚上9点15分左右,微信朋友圈里突然跳出一条信息:“泣告各位师长及亲朋好友:家父曹征路于2021年12月28日18时,因病不治与世长辞,享年72岁……”我脑子嗡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我确信这条信息来自曹征路的微信,是他的儿子发的后,眼睛顿时模糊了……
我是两个月前去北京开会时,从学者老田那儿得知曹征路患病的消息的,我心情很沉重,当即和老田商量,打算回汉后即一同赴深圳看望正在住院治疗的曹征路,我和老田把赴深日期和购买高铁票的车次都商定了,可是,当我给曹征路发微信,征求他的意见是否方便时,他告知由于疫情又起,医院管控比较严,不允许探视,“还是等以后找机会吧。”他在微信里说。这样,我和老田就取消了计划,打算等疫情好转后再去。
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时时惦记着曹征路。对于他所患病情的严重性,我是知道的。多年前,我的一位亲人曾因此失去过年轻的生命。我唯一祈望的是死神尽可能晚些到来。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悲痛之中,这是一种失去亲人后才有的悲痛。
我最早认识曹征路是在2009年清华大学的“底层文学会议”上,这之前,我已读过他那篇产生过强烈反响和争议的中篇小说《那儿》。其时,我刚从纯文学的迷梦中摆脱出来,正处于艰难的创作转型之中。《那儿》的出现,使我仿佛在黑夜中看见一道耀眼的闪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我感到惊讶、惊喜,仿佛孤独的行者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旅伴。
刘继明和曹征路
自从清华开会相识后,我和曹征路经常就共同关心的一些社会和文学问题交换意见和看法。由于立场的一致,我和曹征路对许多问题的认识都很相近,我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兄长、战友和同志,这是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关系。他到武汉或我去深圳,我们都会在一起相聚长谈。曹征路比我大上10岁,我平时叫他老曹,或“征路兄”,事实上,他在我眼里的确像一个耿直、豁达和质朴的老大哥,跟他在一起,绝对没有文学圈和社交场那种常见的虚与委蛇、利益勾兑和互相猜忌,让人觉得完全可以信赖,不需要任何提防。在他身上,有一种正直、坦诚和嫉恶如仇的品质,几年前,当我与方方、陈应松的斗争处于孤立无援状态时,曹征路不止一次地给了我有力的支持和鼓励。他这样做并非出于私谊,而是一种明辨是非后的价值选择。这在明哲保身、趋炎附势的文学圈,堪称勇敢者的行为,对当下的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来说,是一种稀缺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