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男：漂浮人家 三十六

　　前天 猪又产仔了。一只身上有黑白花的猪，产了十五只崽仔。老鲁过来看新鲜的时候，我和老哥正在聊天。老哥说，这不算多，没问题，全能养活。还给我讲了不少猪产仔的知识。说是猪产仔多少，主要看品种。一般的猪一次产8-----12只。好的品种，像中国太湖猪，一次可以产仔40多只。要想让猪多产仔，除了看品种，还有其他方面的条件要求。比如，用来产仔的猪圈必须得大。如果太小，母猪就可能因为担心将来崽子养大了，地方转不开而减少产仔数量，太湖猪为什么能产那么多的崽子?当时太湖地区干旱，太湖没有水了，小猪长大了就在太湖里瞎跑去呗。还有像平常是不是能让母猪吃饱，如果它自己就经常吃不饱，因为担心将来食物不足也可能减少产仔。另外，像空气是否洁净，能不能经常补充到营养，生存前景好不好，气氛是否和谐，是否花粉过敏等等，都有影响。

　　老哥侃侃而谈，语言连贯。我和老鲁因为不怎么懂，半天没有插上嘴。听着老哥说话，我内心特佩服。这老哥够得上知识渊博了，表达能力也不输一般人。怎么董国槐的父亲说他有时候“颠倒”呢?老鲁一直在盯着老哥在听，老哥刚有停顿，赶紧插嘴到“关系也很重要吧，是不是?”老哥说：“关，关关啊，是重要，可它帮不上什么忙。”我也趁机问到：“境界是不是也得考虑?”老哥说：“境界?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反正别出这个猪圈就行了”。

　　老哥给猪加完了食，推着小车要走了。回头又对我说，您还得给我拿点钱，我得去买点奶粉奶瓶一类的。告诉他让他临去买的时候来拿。我和老鲁也返回身来到菜地边上。看着满地的菜苗，老鲁说，这小水萝卜长得好，看来最早是吃上小水萝卜了。我说，是啊。其实菠菜现在已经可以拔着吃了。以后凡是应季的蔬菜，你就自己来摘吧，不用再从城里带了。我的原则是不用化肥和农药，不追求高产。鸡粪和猪粪就足矣了。今年冬天再种上蒜，豌豆荚，蚕豆瓣，越冬菠菜，再加上韭菜，开春就丰富多了。老鲁不提郁金麦的事情，我也别提了。省得令人难堪。拿把铁锹，和老鲁一块儿起了一小堆儿菠菜，标准的红嘴绿鹦哥。又把今天早上拣出来的鸡鸭蛋，给他拿了几斤。

　　老鲁看着满院子跑的小狗，藕池里抓小鱼的鸡鸭鹅，墙头，树上吃饱了的鸡和鸭子，觉着兴奋了可能，建议我，养它十对八对的鸽子。我想了想，对，玩物丧志吗，怎么能缺少了鸽子呢?老鲁说，让老哥给您做好鸽子笼，鸽子就由我解决了。一分钱不用花，保证是能拿冠军的品种。我讶异，有那好事儿?老鲁说，到时候您给写俩字，就齐了。签上您的大名，比什么都管用。我一想，这倒是行哈。后来，老鲁来要字，我给写了两个大字，颜体字，“同意”。法度严峻、气势磅礴，很有档次。从美学角度看，真是端庄美、阳刚美、人工美，数美并举。有人在信鸽协会的官网上发文章，问我“同意”什么。我又给写了俩字“执行”，柳体字，横画细粗有别，短横粗而上昂，长横细呈弧形。有人又把这两个字发到了官网上，引起轰动，鸽友们都纷纷猜测，认为我要到信鸽协会去当“大鬼”了。弄得协会几个负责人，也赶紧来我这里征求意见和建议。这其实是个天大的误会，经过好长时间才平息下来。误会平息没有多长时间，老鲁又来要了一回字，说是要挂在家里客厅的墙上。我给他写了“山青自生听，心净自太古”，并且和他开玩笑，一个字一对鸽子。老鲁兴奋得不得了，连连点头，一迭声儿的说，一定一定。

　　“三言二语挥手去，十惭九愧自多情”。我的字到底怎么样我清楚，老鲁，也是够能奉承人的。不过，我倒是真希望他有功夫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这十个字，不要只是挂在墙上做装饰。他的日子还长，注意不要于名利上太过分，不要滑入歧途才好。

　　养鸽子属于养鸟一类的，以放飞为乐趣。鸽子分为野鸽子，训鸽子和菜鸽子。野鸽子生长在山头野外或者栖息于古城门楼子一类的建筑上，嘴比较长。训鸽子就是人养的鸽子。又分家鸽和信鸽。家鸽有几十个品种。养家鸽北京人最厉害，最讲究。在电视剧里常常看见几十只鸽子挂着哨子在天上转圈飞翔。鸽子群下边不是古城墙就是城门楼子。透着就那么古朴，那么真实，那么悠闲，那么有韵味。那时的北京，有钱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及其女仆人，不管是不是裹了小脚儿，都必须能爬房上墙，能轰鸽子，抓鸽子。因为男人都出去挣钱，女人在家“主内”。那时，因为养鸽子养得好，而被有钱人认了“干女儿”，或者登堂入室做了“小三”“小四”的传闻可是不少。还有不少女人，因为每天在房顶上，楼台上闪转腾挪，凌空微步，翻墙越脊的时间长了，结果真就炼出一身本事，最后都使在打日本鬼子的战斗里，那是另外一回事。

　　晚清年间，在北京和朝廷打交道的洋人，看到京城里女人都站在房顶墙头，感到大惑不解，误以为那些女人，纯粹就是在练习飞檐走壁的功夫。听到女人们的“得儿，得儿，得儿”的叫鸽子的声音，也以为是一种联络暗号。因此写有介绍京城女人练功夫的《高来高走的女人》以及《中国功夫女人》等书籍，还配有照片，引得西方人一片惊呼。影响是很大的。这些事情，在我的记忆深处还都有印象。你就别问我多大岁数了。我姑妄说之，您姑妄听之。

　　现在的北京，养鸽子又分化成几派;一派是养鸽子不放飞，专为给信鸽“回血”，就是子一代和母一代交配，叫回一次血，产出子一代算孙一代，还和母一代交配，叫回二次血。最多有回五次血的。再产出的子鸽子，就是三次回血，四次回血，直至五次回血的纯血统的鸽子。之后再拿去与其他有竞赛好成绩的鸽子交配。五次回血的鸽子最贵，要20万到30万块钱一只。当然，只有熟人才能买到。还有一派也是不放飞，把家鸽当中的异形鸽子挑出来，下功夫培育。电视上曾经介绍过异形鸽，没有普通鸽子的二分之一大小。就像一对小鸟，可以飞上房，但不能放飞，很是神奇。一对小鸽子要价也在20万以上。一对触不盈握的铁膀鸽子，就是全身白色，脑袋顶上有一个黑点，翅膀上分别有四到六根黑色羽毛的鸽子，被人以36万买走。算是破了一个记录。常见的菜肉鸽“白王鸽”和“银王鸽”成年鸽体重雄鸽730至850克。体重最重的是美国地鸽。

　　信鸽，唐朝开元年间名相，诗人张九龄少年时，家养群鸽，称之为“飞奴”或者“飞肉”，每欲亲知补充营养，就将怎样烹制鸽子肉的办法写成信，系在鸽足上，飞往投之。收信人连看信带吃鸽子肉。这是所见飞鸽“传书传肉”的最早记载了。

　　老鲁说能弄来拿冠军的鸽子，我还没有搞清楚是竟翔的冠军鸽子，还是体重最重的鸽子，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