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生:漂浮人家 八十

2020-10-07
作者: 李三生 来源: 红歌会网

  9月29日。下午一点下飞机。直接去看老爸老妈,姐姐和弟弟都在,本想陪着吃个晚上饭再走,到家刚刚坐下,把此次的行程和一家人念叨一下,还没念叨完,邮局的快递员电话,取货单子就要送到了。不能拖着,马上给董国槐电话,问他能不能脱开身,有一大堆东西要去取。董国槐开着皮卡过来,先告别老爸老妈,说好过几天再回来陪他们,又和爱妻同着董国槐一块去把东西 取回来,五六个大纸箱子,四个泡沫箱子,全是海鲜,外加杜岫岩的两箱茶叶。辛苦大槐子,先给老汪送了一趟,又给老黄送了一趟。剩下的就一股脑儿拉到林溪庄园了。两箱茶叶,一箱分四份,老汪老黄,我,加上鲁局长分了,另一箱告诉董国槐,回去和张姐李工,他和他叔分一下就结了。

  全处理完了,给吴啸林电话表示感谢,吴啸林说,想吃什么就电话他,杜岫岩留下的二十万块钱,死活不愿意拿回去,问怎么处理。告诉他实在不行,就转给龙世龙吧。反正钱我是绝对不敢收的,每个月的退休金够花了,没有这二十万,也活得挺好,有了这二十万也更好不到哪儿去。说起龙世龙的儿子已经去镇子上报到,过完了十一,就可以上班了,对吴啸林说话算话,办事有着落,办完有回音的风格好好地赞扬了一把。

  原本想在城里过完了十一再去九号院,无奈的是有很多人电话,知道我回来了,就要去九号院玩儿,主要是去那边钓鱼。问了问,怎么不去旅游,普遍说虽然是中秋节差不多连着十一,属于长假,可一是哪哪儿都是成群的人,玩不痛快 ;二是各项出行成本高于平常日子,物有不值,是以有很多人并没有出去,只是在家宅着。得了,我也成人之美吧,在城里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回九号院了。爱妻开车把我送到九号院,不能陪我,自己又返回城里。她是中国工笔画学会理事,省美术家协会理事,还是省政协委员,要参加国庆期间的几个宣传庆祝和茶话活动,也属于有一半时间不能自主支配的人。

  在回九号院的路上,看着道路两边的田地里,几乎没有什么秋收秋种的忙碌景象,满眼是一片一片撂荒的田地,似乎 传统的农耕文化已没了踪迹。古人说,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内心虽有忧虑,不过也难怪什么,就像有人说的那样,年青人不善农事、醉心于去城里打工,本地农地荒芜、农业衰退、农村衰落、农民衰老,田里不见种田人,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至于以后谁来为衰落的乡村买单,当然不是我这样退休的人考虑的事情,就让整个中国来承担吧!看看各级别的大批公职人员们,尤其是主要负责人,也只管自己任期内不出什么麻烦,到日子或者升官,或者退休,天塌下来也不用自己扛,混一天是一天的大有人在,更要命的是,这种蕴含着极大危机的现象,还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着,而唯一能让人感到些许安慰的,就是国家有钱,既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又是最大的买方市场,能够从世界上买来粮食,其码眼下转基因粮食管够,念好吧。

  关关和小户的七只小狗,毛茸茸,肥嘟嘟地,已经能满院子乱跑,有几只的耳朵也要立起来了。关关和小户看见我,兴奋得厉害,又是往身上扑,又是使劲摇尾巴,关关还狂吠了几声,似乎欣喜的同时,在埋怨我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什么都没有顾上干,先上狗舍里看了看,从房间里拿出一床旧被子,给小狗们垫在狗窝里。山根底下比别的地方凉得早,白气蒸腾,草木啼露 ,秋虫几遁,余者数矣。

  院子里的树,大墙上的薯秧,墙外的那一排大柳树,一阵秋风吹过,叶子就扑簌簌地纷纷落了下来,借着风力想尽可能地飘向远方,然而无论怎样努力,最后还是免不了落在地面上,无奈地在背风处旋转着,搅合在一起,在寒凉秋气中使劲打成团,明显是不甘心零落为泥的命运,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依然顽强地宣示着他们的曾经和最后的存在。

  张姐和李工带着几个人过来,嘻嘻哈哈地打过招呼,让几个年轻人,在门框上展开了一面大红旗,又搬梯子在两个门垛子上探出来两个大红的灯笼,在阳光的照射下,把九号院的大门口,映照得一片通红。房檐底下,老哥弄的几大串辣椒,在秋风中摇摆着,那红红的颜色,与大门口的红色交相辉映,似乎让早秋的凉意去了不少,节日的气氛又平添了几分。院子里到处乱跑的小狗,20多只原本聚卧在大门附近的大白鹅,因为一片没有见过的红色而感到不安,没有了平日的绅士风度,昂昂鸣叫着向远处跑去,无中觅有的,更使院子里透 着一股子喜气和生机。

  问张姐,冷水鱼的项目,进展不小吧?张姐满脸带笑地说,可不是,基建都搞完了,西伯利亚冷水黑鱼,朝鲜冷水黄鱼的鱼苗放进去了,长势良好,挪威红鱼的鱼苗刚刚也投放下去了。轻体材料为主的化验室和宿舍也都完工了,正在充实仪器设备。现在的问题就是有文化的职工不够用,好在原先培养的十个人,马上就要回来了,简单地操作应该没有问题。准备着再招十几二十个年轻人,让他们带着,培养一大批骨干。因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年还要上马冷水鱼深加工厂,基地的规模也要扩大,销售人员的配套,销售渠道的建立,也需要提前考虑。

  我建议张姐和李工,扶贫要搞,困难户的子女可以放低标准,也要注意从高中生和大学生中招人,这样以后省心。文化太低的人,使用起来不顺手,有点什么事情来回来去地说不明白,就知道出蛮力,另外招进来的人一定要严格把关,有些个小年轻儿,表面上阳光讨喜,内心却莫名其妙地有很重的戾气,将来会在工作中制造大麻烦。尤其是以后准备作为重要骨干培养的,一定要多观察,严要求,慎承诺,免得将来后悔莫及。说了会子儿话,其间总有人过来问这问那,张姐和李工待不住了,要回八号院子,一个劲儿地说,中午在一起吃顿饭,问想吃什么,想了一下也想不出来馋什么东西 ,就说随便吧,简单就好。

  张姐他们刚刚离开, 姚伟和(孔)君后,戚佩,梁仲秋,徐旦生,杨一公(二瘸子 )的车就陆陆续续地停在了门口,人也随后进了院子。姚伟从某大学的什么研究院院长职务上退休了,自己说不想再搞什么学术研究了。手下的几个研究生,属于关门弟子,毕业了,就不收新的弟子了。赶上十一,事情多,就先过来看看,搭把手。张姐和李工的意思,让他担任林溪庄园的法人,主要管理林溪庄园。他想问问,管理林溪庄园的抓手在哪里。告诉他,眼下来说,无非是两点,财务和纪律。建议先集中精力熟悉财务流程,把一切可能的漏洞都堵上,然后狠抓纪律和服务态度,把林溪庄园管理好,让张姐和李工全部精力放在冷水鱼项目上,就是眼下三个人之间最好的配合。当然,我心里清楚,认真说起的话,冷水鱼才是够得上“项目”的项目,虽然刚刚起步,前景却远远不是林溪庄园可以相比的。

  闲聊起学术研究,姚伟是满肚子的不痛快,文质彬彬的脸庞上,明显有一种文人生气时所特有的标志性表情 ,愤懑,无奈,心如死水,却仍要保持着某种身份上的尊贵和语言上的矜持。嘴里在不停地感叹着,语气则不忘尽量平和缓慢,避免让人觉着激愤,亢进。按他说的,现在是学术玩不过权术,在权术面前,学术到底算个什么玩艺儿?提起业务上不怎么样的领导都弄上了高级职称,还有大笔的研究经费,心里就一片郁闷,谴责他们以钻营代替钻研,以权术代替学术,有知识,缺文化;有物质,缺精神,抄袭造假、虚假引进、学术乱伦、买卖论文等学术腐败在中国学界盛行,用他的话说,遏制学术腐败,任重道远,在有生之年不一定看得到希望。至于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也很不招人待见,姚伟苦笑,从染缸里出来,谁还能干净得了?出了染缸不也还在染坊里?反正退休了,换一个活法,兴许能多活几年。

  姚伟和(孔)君后一样,不是我的同事,是朋友,说起话来很放松。言谈话语中,看得出来,他是对学术研究一类的工作伤透了心,细一品,虽然是收着说,竟然也有如深恶痛绝地一般了。以前没有听他说起过呀!于是和他开玩笑,你要是把权术研究透了,客观地说,这不也是一种学术嘛,如果能够著书立说,自成一体,将来也是一代大师啊。你可倒好,既不能踏踏实实地研究学术,拿出成果,自成一个体系,又看不起歪门邪道的权术,哪怕研究透了供人批判也好啊,什么收获都没有,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研究条件?姚伟楞睁睁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一下子竟猜不到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

  我们一小群人以及家属,溜溜达达地往林溪庄园的院子走,大空场里停了一片车。看见大棚底下挂了不少大小灯笼,其他彩色装饰一世八天的,节日气氛很浓重。桌子边上已经坐满了人,有点呜呜洋洋地感觉。一到周末或者放长假就人满为患,连在大棚外边新添的二十张小一些的方桌也没有空位了。大槐子在拼命地颠勺,冲他一招手,生意真好啊,抢钱呢是吧?大槐子憨憨地一乐,没错,抢钱呢。我大声地冲他说,张姐说给你涨工资了,拿到手没有?大槐子又是一乐,今天就应该拿着了。好啊,祝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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