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谁为人生做主(三十三)
——蓝天惊魂
郜铣冰离开座位并没有往洗手间方向走,而是到了黎和邹那里说了几句什么,他俩转身向这边望了望,下意识地笑了笑,继续了一会他们的谈话才转回来朝机舱后面走去。回来后重新坐好,喝了一口水说道:“人生嘛我的理解是:人生不过是一次旅行,只不过这次旅行是单程的。至于哪里出发,哪里下车,累了在哪里休息,你没有权力决定。为了不使自己在旅途中缺少干粮和水,或者在寂寞的时候给自己增添点生活乐趣,有时也是为了使自己看得更远一点,所以要读书。读多少你就带多少,也就享受多少。唯一不同的是,每个人都知道终点在哪里,又不希望尽快的到达终点的这么一次旅行。所以,要慢慢的走,尽情的欣赏和体验这种美好。”说着,他侧头透过飞机悬窗,望了望窗外久违了的天空的蔚蓝。接着,用深沉的声音背诵了这么一段,即象是给她,也象是给自己:“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当他回首往事,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的时候……”李依轩把话接了过去。
突然,飞机播音器响了起来,传出很压抑的男中音:“各位旅客,各位旅客。飞机因机械故障,我们已经延迟降落,延迟降落。目前,我们正在尽力排除故障。大家不要惊慌,为了在着陆时保证我们各位乘客的安全,请大家把眼镜,手表,手机,鞋等带有铁器的物品放在空服人员发给您的袋子里。”
霎时,机舱里骚动和嘈杂起来,旅客像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有从座位下面往出拉救生衣的,有起身打开行李架翻找东西的,有抱着幼年孩子低微抽泣的……坐在郜铣冰前排的一位中年女子大声训斥着老公:“我说让你提前两天订票,你非要偷偷去见那个小狐狸精,今天要是送了命,老娘到阴曹地府都不放过你。”中年男子被骂着,脑袋像开了锅一样冒着热气。
当播音器里再次发出:“请大家保持安静,请大家保持安静。”的低沉声音,夹杂着恐惧的宁静迅速弥漫了整个机舱。紧接着,出来几个空服人员紧张而有序的给每位乘客发塑料袋子。旅客在空姐的指挥下,都乖乖的把播音器中点到的东西装进了袋子,并同时把座位号牌也按要求装了进去。系好了安全带,收起了小桌板,拉直了座椅靠背,端坐在那里等待着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各个表情凝重,好象都有说不出的心里复杂。
此时收拾好了一切的郜铣冰,除了大家都有的那种复杂之外还额外的增添了一种。他暗暗在心里叫苦,为了给公司省钱,购票时没同意每人买一份保险。如果不是他坚持到渣滓洞看看,助学扶贫结束从贵州直接走,怎么会发生今天的事?如果听从潘校长的安排再多待一天……
哎!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他懊恼的挥舞拳头砸向自己的脑袋。坐在身边的李依轩误解了。她松了松安全带,把身体贴了过来,右手挽着他的左臂,脸贴住他的左肩,眼里噙着泪水,说:“就这样,我俩在一起。”郜铣冰抽出左手把她揽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左胸头抵着自己的脸颊,谁也不说一句话。
飞机依然在空中盘旋着,人们既盼望着快些下降,又恐惧下降。就在这种矛盾中忍受着煎熬,时间一分,一秒,一点也不肯浪费的,认真地履行着它的职责。
郜铣冰,万万没想到,刚才还在给这个靠在自己怀中的这个女生讲解人生,刹那间就要、就要……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尤其是想起没给那两个哥们买保险,额外增加的负疚,使这个倔强的北方青年感情脆弱了起来,两颗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滴落在女生胳膊上。
飞机缓缓下降,地面上厚厚的泡沫已清晰可见。若干的消防车,闪烁着脑袋上那可怕的兰红灯,伴随行驶在飞机两侧。各种救护车秩序井然的紧随其后。都像在等待飞机检阅似的,整齐、匀速的陪伴在飞机左右。
“咯噔”,飞机着陆了。滑行,继续滑行,怎么不停?突然机舱猛烈前倾,与此同时发出刺耳的,令人难以忍受的金属和水泥地面接触的摩擦声。飞机就像疯了的,不受控制的野牛一样往前直冲,直至机头冲出机场,插进一片麦地,它才停止住了冲刺。这时机舱里再次骚动起来,空姐边安抚旅客,边在旅客帮助下打开所有安全门,放下滑梯。
郜铣冰推起那位女生,迅速帮她解开安全带,指着距离她最近的飞机安全出口,示意她尽快离开。在他的帮助下,她挤到安全出口,往外看了看,不敢往下跳。刚要回转身对他说什么,被空姐一脚揣了出去。
郜铣冰也想挤过去从这里滑出去,已经没有机会了,他被拥挤的人们挡在了后面。他不得不选择另外出口,黎国新和邹圣尚在一起,他和他们从一个安全门一起跳向滑梯。接触到地面,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往四处跑,距离飞机越远越好。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感觉安全了才朝着停在不远处的摆渡车走去。郜铣冰没有了眼镜,只能跟着黎国新邹圣尚一起走。也不感觉地面发出的热,光着脚,没有眼镜,散乱的头发档在前额,有几绺还挡住了眼睛,都不管,只管走。看来生命这个东西还真是宝贵。到了候机室,领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取出各自的行李。郜铣冰想找一找那个女生,感觉自己过于狼狈,担心影响形象,朝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热闹的很,有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的,也有惊喜过度号啕大哭的。郜铣冰好不容易挤进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来四处寻找,那位女生不见了踪影。懊悔自己没有索要她的联系方式。
这时,看到他俩从洗手间出来无精打采的样子,明显没有从惊恐中醒过来,互相交汇了一下眼神谁也不说话。郜铣冰抬起手腕朝着瑞士浪琴金表看了一眼说:“已经七点多,我们找个宾馆住下休息,明天再联系王总。”
说完三个人提着行李走出机场,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