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男：也说写散文

　　这个标题已经有人用了两次，我也用一回。不同的是，意思正相反。

　　怎样写散文，包括杂文，记事，游记等，课本里有一些答案，并不统一。

　　看散文，我认为首先应该是看情理，以及文章中所蕴涵的“气”是否贯穿始终，是否文散神不散，然后才可以谈语言文字的运用对文章有无增益。水无定式，文无定法，能说清事情，语言朴实又饱含感情，就是好文章。把语言的运用与作用都弄得那么深奥，那么“玄”，看着就让人犯憷，本来想拿起笔写点什么的，听到那么玄的说法反而又把笔放下了。

　　中国历史深远，烟海无涯，所涉之事，大同小异，所见之景，也一直在那里，供人喻物寄情，人们的文章不过是将置身其中的情、景、事记录下来而已。且因着眼界时代角度等的不同，在记录的同时，嵌入的情感有所差异，靠读者去体悟，去各取所需罢了，哪里有什么语言运用的标准，哪里有散文专用的优雅与华丽的语言文字？

　　无论什么文章，必是先有想法（思想），有了写文章的冲动，然后才去寻找准确的文字来表述。没有思想，空有一大堆华丽的词语，能堆砌出文章吗？清晰准确地写出自己要说的话是第一位的，语言的优雅与华丽是第二位的。纠缠于语言词句的优雅华丽，而不注重文章所要表达的思想，可以这样吗？

　　作者笔下的词语，和尚手里的木鱼，道士手里的拂尘，工具而已，没有太多的区别，只要有虔心，当写则写，该敲就敲，想拂就拂就是了，不必太在意使用得是否“优雅”华丽，顺手就好。

　　来寺庙道观的香客，是来许愿解心结的，是来寻求心灵安慰的，不会分心于木鱼是不是榆木做的以及拂尘是不是用的马尾，也联想不到木鱼与拂尘是否优雅华丽。不优雅不华丽就不能敲不能拂了么？

　　文章里有真实饱满的情感，清新优雅的文笔，字字珠玑，意境深远，这样固然好，但不能因为别人文章达不到如此程度就居高临下地对待别人。普通人的创作，不喜欢可以不看，可以不评论，也可以告诉别人怎样提高，但要与人为善，要让别人舒服，令人心悦诚服。说别人个子矮，你必须比别人高，但不是你比别人高就可以笑话别人矮。

　　大家们主张写文章要“立片言以居要，树一篇之警策”，甚至上升到“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之高度，只是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文章是否就都做到了。就算做到了，也完全可以大家们写“居要”之大文章，普通人写“居不要”之小文章，经国的事情我不懂，搬砖的事情你不懂，你经你的国，我搬我的砖，两不相扰，各得其所好了。

　　何况，“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那原本就是文章大家的事情，与普通人有甚关系。从历史上第一篇文章开始，卷帙浩繁，即便都有“居要之言”，“警策之句”，时移事异，还有没有参考价值呢？又有几人看得见呢？

　　生前什么都见过的人独不能见过自己的尸体，又何必顾及自己留下的文章会不会留传？现在的人写的文章是给现在的人看的。写文章的同时就想着被后人记住，还要禁得住历史的检验，未免有些扯。

　　“能文章，而不以文显”，更不以此凌人，是真文人的境界。而那些有幸被人们记住的文章等身的真文人大家，也不过就是曾经写过哪几篇文章而已，时过境迁，后来的人愿意找出来看看的也少。

　　王勃的《滕王阁序》千古留名，有几人时不时找出来欣赏一下，品味一番？它又不是可以引导历史发展的系统性理论性的专著，区区一篇散文，要能禁得住历史的检验？莫非是觉着写文章的人多了，“物过盛而当杀”，迫谁知难而退么？这玩笑真有点大！

　　人分五行八做，语言各有特色，文章也必然树生杂花，良莠不齐，单单数说某篇文章的立意与语言太浅显直白，还要讲一大通古人和大家的文章语言如何，写法如何，窃以为过了。

　　普通人哪能有文章大家的语言和文笔。如果能用浅显直白的文字（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把一个场景一件事情一个道理一个感觉，描述得如同搬砖那样简单清楚，别人一看就懂就明白，应该提倡才是，那是大本事啊。

　　另一方面，对习作者来说，重要的是敢于拿起笔。无需顾忌什么，只要不间断，多少会有所提高，甚至弄出独属于自己的风格，也大有可能。好像发电报的手法，别人一接收，就知道是谁又发报了。关键在于一个“敢”字，而且是经常地“敢”，“敢”上一阵子就知道了，不过如此。

　　谁都有写文章的权利，谁都可以体验写文章的乐趣。无论多么稚嫩的文章，在自媒体时代都应该有一席之地。只要是有感觉，不写一下过不去，那就写。心里怎么想，笔就怎么写。当然，不能排斥别人善意的指点，有人指点与完全靠自己去钻研去“悟”是有区别的。

　　文章虽然给别人看，但首先是写给自己的，是在整理自己的所见所想，写是享受，是积累，是熟能生巧的过程。只要是有感而发，是在展示自己的思索，不怕没有给人什么营养，不怕没有给人什么新能量，不怕没有人赞扬，不怕在别人的记忆里一个字也没有留下。万一有哪篇文章能够让读者有一个会意的微笑呢，也很好啊！

　　例如我，原先脑子里都是数目字，现在学着写文章了，也在几个网站都发出过。写文章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想写就写，练就是了，能够帮助我提高驾驭语言文字的能力就知足了，绝不会受什么标准什么优雅的束缚。又没有想当文章大家，最多在网上挂几天，历史哪有工夫检验我写的几篇小文章。不好意思啊！

　　眼下仍然处于积累的阶段，想把文字写得尽可能明白通顺滑溜，读着不费劲。积累的手段是每天都记一些“居不要”的事情，将来记无可记时，再挑出一部分，慢慢修改润色。

　　如此，则既可以享受写的过程并借此回忆总结过去，也可以提高自己的文字能力。能发出就自己乐一会儿，不能发表就自己留着欣赏，或者修改一下换个网站再发。既打发时间，又别有一番滋味，这才是乐趣所在。

　　喜欢的散文认真读过几十上百篇，文学性艺术性以及大气优雅都是我难以企及的，恐怕这辈子也学不到多少皮毛。怎么办？我的态度是先欣赏，欣赏就是享受，再学习就是了，学到哪儿算哪儿。

　　红歌会网虽然小点，但有意思。希望在这里也能看到“大气优雅”，“语言讲究”的散文。

　　2021·12·01

　　【文/竹男，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