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 | 三评《解密》:精英主义及其他
“在阶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
作者|郭松民
01
《解密》,当然不是一无是处。
陈思诚试图在银幕上表现“梦境-潜意识”,不妨被视为一种值得鼓励的尝试,因为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确实比文字更适合探索这一领域。
但陈思诚的问题在于,他在表现梦境时,过于写实,失去了亦真亦幻的神秘感,并且也用得过多过滥。
也就是说,他把现实拍得像梦境,把梦境拍得像现实,最后,产生了不伦不类的效果。
不过,《解密》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不是梦境拍得不像梦,而是从头至尾都散发着精英主义的刺鼻气味,如果不用“恶臭”这个词的话。
中国革命,是一场彻底的人民革命。亿万人民在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百折不挠,前仆后继的奋斗,终于推翻了压在他们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
人民才是历史的创造者,他们理所当然地也应该是国家的主人。
然而,《解密》改变了这一历史叙述。
“老郑”在解放前夕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找希伊斯帮忙,以及解放后完全依赖容金珍破译密码,营救“中央首长”、保护“核试验基地”等核心情节,传递的暗示是很清晰的:革命成功了又如何?没有天才精英的介入,你们照样不能成事。
至于人民,他们不过是批判大会上的暴民,以及“封站”时茫然不知所措的庸众罢了。
在《解密》中,希伊斯和容金珍,是外在于历史、外在于政治的超凡存在。
希伊斯是犹太人,是没有祖国的“世界公民”。希来自欧洲,后来到了中国,再后来又去了美国。但无论是中共地下党,还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都离不开他。
容金珍则是超越时代的。他本是世家大族浪荡子的私生子,释梦能力来自奥地利的“洋先生”,数学能力则是一种天分,后来得到希伊斯的培植,他的自闭倾向使他始终和现实政治保持着隔膜,他的天才也使他获得了凌驾于政治之上的特权。
而无论是希伊斯还是容金珍,都在不知不觉中创造了历史,取得了令“庸众”望尘莫及的成就。
这实际上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谁应该是国家的主人?一个社会的话语权、主导权应该属于谁?
自新中国成立以后,这个问题始终存在。
1951年,著名演员石挥执导并主演了电影《关连长》,这部上映之后获得媒体喝彩的影片,把解放军塑造成了淳朴、善良,但没有文化的形象。战斗英雄关连长,看到文化教员带的一箱子书,就像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里娃看到城里人的新玩具似的,充满了艳羡与自卑。
所以,毫不奇怪,影片很快就受到了批判,因为石挥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尖锐的时代命题:谁才有资格主导这个刚刚诞生的年轻共和国?是创建了新中国的人民,还是那些呆在大城市里等待大军进城的“有文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