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锡良:诺奖与滥奖
诺贝尔奖开奖;事实上已经成为中国人精神分裂催化剂,尤以理化生奖的开奖刺激性最大。这与媒体对中国科研不断曝出的惊天突破无法接轨,大家总是认为,经历了四十多年的科技春天,中国人已经到了拿诺奖拿到手软的时刻。
本来,拿不到诺奖,也不会是塌天的大事,搞不了原创,那咱就做后创,后创创不了,至少也可以做跟踪。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呢?是把诺奖当吊颈绳,不吊死自己不罢休,对部分管理者而言,泼冷水已经不管用了。
国民表现呢?比学者更失理智,不光是为得不到奖发泄情绪,还要把自己愚蠢的一面亮相给世界。化学奖一公布出来,发现其中有个日本人,中国网友的留言是从头酸到脚,说日本人跟西方关系好,所以日本人得诺奖较多,说中国比日本的锂电池做得好很多,凭什么是日本人拿诺奖?把无知当自信发展到这种地步,国人科学素养的外在形象会好?
象往年一样,为了安慰自己,网络上还是有大量“爱国青年”不忘继续以古代“四大发明”为自豪,仍然不忘袁隆平先生的杂交水稻。有网友讲,如果袁隆平先生申请了杂交水稻专利,全世界都离不开中国,任何诺奖都比不上袁先生的水稻。
如果不提日本人靠关系拿诺奖,我倒不想写什么东西,一提到“关系学”,就撩发我写点感想。什么感想?有关中国的科研。
在国家面临内外矛盾十分尖锐的困难形势之下,党和政府仍然对科教事业给予了高度重视,对科研工作者给予了莫大的关怀,科研经费逐年增长。这是中国创新的希望,也是中华民族的希望。
然而,我又不得不讲,教育科研领域存在的问题十分严重,尤其是科研奖励机制存在重大弊病。每年的科技大会,奖励人数之多、成果之多、领域之多,世所罕见,要说清楚大规模奖励的合理性和不合理性,非三言两语可达,也就先行放下,暂用一句话归结为:发奖太滥了,去掉九成,剩下的可能才有些奖励价值。
针对网友嘲笑日本获诺奖的关系学说,今天就谈点中国学者以论文为载体的关系学说。
大学,正流行创“双一流”,其中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指标是什么?是外国人搞的ESI。
这个指标有多重要?往小点讲,与钱有关。往大点讲,事关名校的生死存亡。到目前为止,全国大概只有两所学校不为这个指标下重金奖励,其余所有学校都在为此血拼。
血拼,拼什么?其中就有一个最重要的手段——拼关系。
发论文,引用论文,为什么要靠关系?不是靠科研水平、靠论文质量吗?
不完全。对部分人而言,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是。
为了不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本人还是主观地给个有价值论文占比指标:10%。
其余的论文价值何在?一是为自己赚奖金,二是为自己赚职称,三是为单位赚经费,四是为单位赚排名,五是为国家赚论文总数。
发表论文,除了质量和技巧之外,圈子是很重要的,此处不展开。
引用论文,按正常思维,你的论文有价值,有指导性,有创新性,人家一定会参考引用。但是,大家又要明白,不能这么简单理解,高被引作者未必是高水平科学家,这其中存在相当大一部分人是高水平“关系学家”,或者是高水平“构圈学家”。至于造假,本文还不想提及。
什么叫构圈学家?就是构建一个让很多人能为自己服务且自己也能为很多人服务的引用圈子。这个圈子的任务是:相互帮助,相互成全,相互评奖,相互得名,相互得利。时间一久,这个圈子里的人就都成了行业内知名科学家。
有些人善于构圈子,但更多人不善于构圈子,那他们怎么办?
有办法,管理者会教你很多办法。某某部经常派专家到高校做ESI指标提高的技巧讲座。对待科学,不必全是科学的态度,可以耍小聪明,可以用设计出来的人工“技巧”提高指标。为了指标,可以不惜代价。
几乎所有的重点大学,只要有争取进入ESI排名前百分之或前千分之一的高校,基本上都是压任务,无论你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完成任务。这样一来,大家只能发动同学,发动朋友,发动亲戚,发动学生,发动退休人员。说得难听点,祖宗十八代的关系,你都可以用上,一切为了ESI。
血拼ESI,是新形势下知识分子的致富手段之一,且是最重要手段之一,一旦你利用得好,你会富得很快。不知道“ESI引用创收模式”还要带坏多少科研工作者。我只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屠夫。
在所谓崇尚科学家的大环境下,很难说论文致富是让人变坏,因为国人都希望科学家比明星更快致富。不过,我也知道一个国际结论:你绝对找不出来一位诺奖得主是“重赏之下,必有屠夫”的驱动结果。不是真正热爱科学的人,无论你构建多大的圈,无论你赚了多少引用次数,永远、绝对赚不回一个诺奖。
“重赏之外,必有屠夫”的论文引用奖励模式带坏了多少祖国的未来?
无法用具体数字概括,只能用“一代代”来表征,要坏,就是一代人或几代人,不是几个人。
为了ESI,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只要能被动员的,几乎都被动员了,神圣的学术研究在年轻接班人心中已经成为可笑的金矿。部分学生开玩笑讲:“我们不是在写论文,我们是在为导师挖矿,我们是在用实际行动泯灭自己的良心。”
教育为了谁?科研为了谁?祖国的未来要靠谁?诺奖就靠这样被污染的一代代?
我可能讲得比较重,或者说有点过,但必须讲出来,如果不能及时纠正这个错误方向,我们都将成为民族罪人。科研界当前发生的一切丑恶现象,都会记录在案,历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责任人。
对科研,不能滥奖,对论文,更不能滥奖,滥奖越久,诺奖越远,创新也越渺茫。
回应:
1、有朋友问我是不是改变了文风?答:没有,国庆的那篇文章,我已经有澄清,看到好现象,我会点赞,但仅仅局限于庆祝活动,与发展过程的其它事项不构成一致性认同。资本和用人仍然是我的观察主视角,其余都是观察节点。
2、有同学跟我提及NBA火箭队总经理莫雷事件,认为中国人在小题大作。答:我不赞成这一说法,美国人对此事有较高的统一性,中国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统一性,不管你站在体育角度还是政治角度,都得有中国立场。放在正常日子,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但放在香港敏感时刻,美国人就是在挑战底线,不反击,咱就是懦夫。现在,我最担心的不是美国人,而是同胞,价值判断的资本化和美国化,很可能让国家观念出现股灾效应。
写于2019年10月10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