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考谈作文的审题和命题

　　今年高考作文题在网络上引发热议。普遍认为全国新高考Ⅰ卷和全国甲卷比较难，因为分别涉及到《红楼梦》情节和围棋术语，对没有读过《红楼梦》原著和不会围棋的学生不公。甚至连专业围棋手也站出来对高考作文题进行解读。在笔者看来，这里存在着一个误区。作文命题与你看没看过《红楼梦》原著，会不会下围棋并没有直接关系。不是在讨论《红楼梦》更不是在普及围棋知识，而是在“借题发挥”，首先考察的是考生的审题能力。

　　作文命题只是一个引子，就好比一个圆点。从这个圆点你可以引出无数条线来。即便你没读过《红楼梦》、不会下围棋，只要你认真阅读了所给定的材料，领会其要旨，便可以依据你的理解进行作文了。拿全国新高考Ⅰ卷来说，只是借围棋的三个术语来谈“基础和创新”之间的关系。你无须去纠结下棋时使用什么招数的问题。“本手、妙手、俗手”在这里与下棋具体的招数已经无关了，而是如何看待“基础与创新“的关系，完全等同于“如何看待基础与高楼” ，“根与枝叶的关系”等等。你要谈的是你的感悟与思考而不是下棋。你可以写议论文，既可以立论，也可以驳论；你也可以发挥联想写成文质兼美的散文甚至可以写成小说。比如笔者对书法一窍不通，却也可以借用书法上的一句话来说明问题——“善书者不择笔”，善文者不择题。无论你出什么样的题目，我照样可以写出一篇好文章来。

　　《清裨类钞》里有这样一个故事：嘉兴某年县试，有两个考生屡打平手，多次考试还是分不出高低。最后只好再加试，考官随手往《四书》上一指，说你们就拿这个当作文题吧。俩人一看，考官指的地方是一个“O”。可这两位考生并没有蒙圈，而是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两篇满分作文来。甲写的是：“圣贤立言之先，得天象也”，以O代表天象，一语双关，既指经书上每一段之前都用O标记，又指孔圣之道，得了天意征兆；乙也很厉害，写的是“圣贤立言之先，无方体也”。也是个双关，既说的是形状，又拐弯抹角地称赞孔圣之前，世风日下，没有规矩，得靠他来立言挽救人心，提倡大道。考官认为甲的文章更好，录为案首，乙次之。有人问他缘故，考官说甲的破题有浑然天成的大气，而乙则显得有点狡猾还有点野心（企图自立规矩），以后没准得出点事。果然，后来甲做到大学士，功名善终，而乙做到巡抚，后来犯事被杀了。虽然这是题外话了，却说明了文为心声，文如其人的道理。审题反映出人思维的敏捷度及思维的倾向性，而文风往往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品性。【注】

　　从高考作文命题质量看，全国甲卷最好，其次是全国新高考Ⅰ卷。其余的都比较一般，全国乙卷的“跨越，再跨越”则属于较差的命题。

　　命题的好与差有什么标准呢？

　　好的命题能够引发学生的联想，差的命题束缚学生的联想能力。就这一个标准。

　　题目限制的范围过死，既容易押题又不给学生发挥的余地。大家都只能写“套路作文”，很难区分高低。全国乙卷的命题就属于此类。你不想写套话都难。

　　【注】县试文破题国初时，嘉兴县县试全案已定，惟甲乙二人文笔并佳，不能定案首。屡试之，皆然，以致全案未能出。最后乃以《四书》之○，命各作一破题，甲所作破题曰：「圣贤立言之先，得天象也。」乙曰：「圣贤立言之先，无方体也」乃定甲为案首。后二人咸贵，甲官至大学士，以功名终.乙官至巡抚，缘事伏诛. （见《清裨类钞·考试类》）

　　2022年6月9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