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树松:我在“知青时代”的兽医生涯·给猪打针
笔者有诗曰:
一根木棍顶脊梁,顺势飞针刺耳旁。但等傻头觉悟后,品茗早已坐东堂。
给猪打肌肉针是个很有意思、也很锻炼人机智和动作稳准速度的事情,打针的部位在猪耳后颈下、膀前上方的厚肉处。那些体态较大,性情凶悍的“肥猪”是很难驯服的,两三个壮劳力都很难摁倒它。一旦弄不好,还会被猪咬个正着那就惨了。不过民间也有民间的办法:给那些彪悍的猪打针时,为防止猪受惊反抗,往往用一根半臂长的木棍,先顺着猪体慢慢的顶到猪的耳后脊背上,逐渐加力,借着猪本能的反作用力,待其适应即冷不防顺着木棍刺去迅速注射,这种办法叫打“飞针”。
作为兽医,应该是全才,除了看病其它活计也必须娴熟。刚为兽医时,笔者仰仗自己有“练武”的底子,没把给猪打针这事放在眼里,但“上阵”时却尴尬得无地自容。第一次独立给猪打肌肉针笔者是刻骨铭心的——兽医站附近的一家养的一头一百多公斤重的肥猪发烧咳嗽,因集日临近,即将“出栏”,恐误了检疫,急得主人心如火烧。经笔者排除流行性疾病,确诊为感冒并发呼吸道感染后,需肌肉注射退烧药和抗生素,笔者便按照“程序”开始实施注射。万万没想到,那个庞然大物一见笔者拿着木棍和针进圈,像有什么预感一样在猪圈里赛马似的奔跑起来,任你怎么追赶“呵斥”和“安慰”都无济于事,还扑腾了笔者一身的猪粪。笔者一急,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它的双耳用力下按,谁知那家伙比笔者的劲还大,猛一仰头。把笔者撅了个仰面朝天,而它却猛然“跨栏”一般跃出猪圈跑到街上去了,主人也无奈了。针没打成,却弄了一身的猪粪,笔者像斗败了的“公牛”,“夹着尾巴”回去了。说来也怪,待主人把那猪哄着赶回圈后,那家伙开始吃食了,病好了。主人赶快告诉了笔者,并竖起拇指笑着说:“你这个猪先生,可真够厉害的,能吓好猪病,比药还灵”。
笔者立志,非成手不可……
后来,笔者成手了,静脉注射也是一针见血。猪的静脉注射,在猪耳朵的背面。先让主人把猪横着扳倒侧躺,主人的两膝分开斜跪在猪的脊背上,顶压住猪身,并且两只手,一只把上面的前腿蜷到猪怀里,另一只手把上面的后腿顺着肚皮揽紧,这样猪就老实了。猪一老实,就给笔者就腾出了施展本事的机会,左手抓住猪耳朵,耳背朝上,用右手在耳背上狠狠得拍上几下(或手指用力弹几下),静脉血管受到刺激就凸起来。然后,把抽好药的针管握在右手里,全凭感觉针头斜刺少一平推,针管见到回血,再把药缓推进去,就万事大吉了。白猪比黑猪好看、清楚,有时黑猪得先插针头,见到流血再安紧针管注射。当然,打针前后用酒精消毒是少不了的。
养出肉率高的肥猪,要在仔猪时给它去性。笔者还有拿手的仔猪去性(民间对公仔猪施术叫“择”,对母仔猪施术叫“劁”)外科手术。对那些不适合再孕老母猪的“绝育”(民间也叫“劁”)手术,笔者也做得很漂亮,这里就不多说了。
说起“猪妈妈”,笔者可是它们心中的“大恩人”。一旦“猪妈妈”产下小猪后,身体虚弱,营养跟不上,容易患上很棘手的“风瘫”症,尤其是产仔数量偏多的“猪妈妈”,患病率很高,在产后一周内最易发病。初时精神萎靡,不思进食,乳量减少或断乳,起立艰难,如果治疗及时,一般预后良好。若延误病情,那可就麻烦了,就像人病的下肢“截瘫”,整个后躯体瘫痪,卧地不起,拉尿失禁。有时想动动,也只能像狗坐那样,用前肢撑着拧着腰胯哼哼着在地上打圈儿,样子很凄惨,哪还顾得上奶“孩子”,大多活不长了。笔者对此病多有用心,在重点研究病因后,遵照传统中医“治风先治血,血活风自灭”“气率血行”的治则,自拟以活血养血,补气通络为主的《不倒翁散》,拌食内服,收效良好。尤其是初患的“猪妈妈”,服三五剂不但奏效,还增加乳量。当时笔者还编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顺口溜,谁听了谁笑,都说这小白脸知青还挺能唻——记忆里是:猪妈妈,你别急,要想撒欢看兽医;不倒老翁吃进肚,管教跳栏、逛街、走东西。
(内容选自:朱树松·《风雨十年知青路》;朱树松·2020年2月16日重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