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迷信,敢想敢说敢做——在“八大”二次会议上的讲话(一)

2022-01-09
作者: Mao Tse-tung 来源: 赤浪青年

毛泽东选集>第六卷(一九五七年十一月-一九六〇年二月)>第十八篇

破除迷信,敢想敢说敢做

(一九五八年五月八日、十七日)

  【题 解】

  一九五八年五月五日至二十三日,中国共产党第八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在北京举行。会议一致通过“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这条总路线是我国各族人民改变经济文化落后状况的宏伟决心和伟大智慧的集中的表现,也是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客观反映。会议通过关于中央委员会工作报告的决议,这个报告对中央根据毛泽东同志的倡议提出的总路线作了说明;确认了毛泽东同志一九五七年在党的八届三中全会上提出的关于国内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即“在整个过渡时期,也就是说,在社会主义社会建成以前,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斗争,社会主义道路同资本主义道路的斗争,始终是我国内部的主要矛盾。”

  毛泽东同志在会上多次讲话,发出了“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的伟大号召,提出了“插红旗,辨风向”问题,英明地预见到无、资阶级斗争还会出现反复。这是他在“八大”二次会议上讲话的一部分。

  本篇一、二是五月八日下午在“八大”二次会议上第一次讲话的主要部分,据一九六八年武汉版《毛泽东思想万岁》(1958.1~1960.12)第69至73页收录。

  本篇三是五月十七日下午在“八大”二次会议上第二次讲话谈及国际形势的主要部分,据一九六八年武汉版《毛泽东思想万岁》(1958.1~1960.12)第74页收录。

  

  我讲一讲破除迷信。我们有些同志有几“怕”。怕教授,怕资产阶级教授。整风以后,最近几个月,慢慢地不太怕了。有些同志,如柯庆施同志,接受了复旦大学的聘书当教授,这是不怕教授的一种表现。

  另外一种怕,是怕无产阶级教授,怕马克思。马克思住在很高的房子里,要搭很长的梯子才上得去。于是乎说:“我这一辈子没有希望了。”这种怕,是否需要?是否妥当?在成都会议上我谈过对马克思也不要怕。马克思也是两只眼睛、两只手,跟我们差不多,只是那里头有一大堆马克思主义。他写了很多东西给我们看,我们不一定都要看完。×××同志在不在?(答:在。)你看完了没有?你看完了,你上到楼上去了;我没看完,还在楼底下。我们没有看完他的著作,都是楼下人。但不怕,马克思主义那么多东西,时间不够,不一定都要读完,读几份基本的东西也就可以了。

  我们实际做的,许多超过了马克思。列宁说的做的,许多地方都超过了马克思。马克思没做十月革命,列宁做了。我们的实践,超过了马克思。实践当中是要出道理的。马克思革命没有革成,我们革成了。这种革命的实践,反映在意识形态上,这就是理论。二月、十月中国革命成功了,理论上就不能没有反映。我们的理论水平不高,现在不高,但不要怕,可以努力。我们要努力。我们可以造楼梯,而且可以造升降机。不要妄自菲薄,看不起自己。中国被帝国主义压迫了一百多年,帝国主义宣传他们那一套,要服从洋人;封建主义宣传那一套,要服从孔夫子。“非圣则违法”,反对圣人,就是违犯“宪法”。对外国人说我不行,对孔夫子说我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我问我身边的同志:“我们住在天上,还是住在地上?”他们摇摇头说:“是住在地上。”我说:“不,我们是住在天上。如果别的星球有人,他们看我们,不也是住在天上吗?”所以我说,我们是住在地上,同时,又住在天上。中国人喜欢神仙,我问他们:“我们算不算神仙?”他们说:“不算!”我说不对,我们是住在“天上”,为什么不算是“神仙”呢?如果别的星球有人,他们不把我们看成是神仙吗?中国人算不算洋人?大家说,外国人才算洋人,我们不算洋人。我说不对,我们叫外国人叫洋人;在外国人看来,我们不也是洋人吗?

  有一种微生物叫做细菌。我看细菌虽小,但是,在某一点上,它比人厉害。它不讲迷信,它干劲十足,多快好省,力争上游,目中无人,天不怕地不怕。它要吃人,不管你有多大,即使你有八十多公斤的体重,你有了病它也要吃掉你。它的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不比某些人强吗?

  自古以来,发明家创立新学派的,在开始时,都是年轻的、学问比较少的、被人看不起的、被压迫的。这些发明家在后来变成了壮年、老年,变成有学问的人。这是不是一普遍规律?不能肯定,还是调查研究。但是,可以说,多数是如此。为什么?这是因为他们的方向对。学问再多,方向不对,等于无用。

  “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家是最落后的、最怕事的、最无创造性的。为什么?因为他已经成了名。当然不能全盘否定一切名家,有的也有例外。

  年轻人打倒老年人,学问少的人打倒学问多的人,这种例子多得很。

  

  不要大国沙文主义,大国沙文主义是丑恶的行为,是低级趣味!

  《法门寺》这个戏里有个角色叫贾桂,他是刘瑾的手下人。刘瑾是明朝太监,实际上是“内阁总理”,掌大权的人。有一次刘瑾叫贾桂坐下,贾桂说:“我站惯了,不敢坐。”这就是奴隶性。中国人当帝国主义的奴隶当久了,总不免要留一点尾巴。要割掉这个奴隶尾巴,要打倒贾桂的作风。

  有两种谦虚,一种谦虚是庸俗的谦虚,一种是合乎实际的谦虚。

  教条主义者照抄外国,是过分谦虚。你自己干什么?你就不动脑筋。中国古诗中有一种拟古诗,就是过分谦虚,自己没有独创风格,要去模拟别人。修正主义者也是过分地谦虚,如铁托无非是照抄伯恩施坦,从资产阶级老爷那里搬点东西来。

  教条主义是一国的无产阶级照抄另一国的无产阶级。有好的就抄好的;有不好的也抄了,这就不好。抄是要抄的,要抄的是精神、是本质,而不是皮毛。比方说,《莫科斯宣言》的九条共同纲领(《再论》①说是五条,《莫斯科宣言》分成为九条)是各国的共同的东西,少一条也不行。普遍真理要与中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如果不结合,只是照抄,那就是过分的谦虚。非普遍真理,就不能照抄;就是国内的东西,也不能照抄土地改革的时候,中央没有特别强调哪一个地方的经验,这就是怕照抄。现在工作当中,也要注意这个问题。

  注①:即《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

  修正主义者是资产阶级化了的人,抄了资产阶级,铁托抄伯恩施坦就是一例。我们要学列宁,要敢于插红旗,越红越好,要敢于标新立异。标新立异有两种:一种是应当的,一种是不应当的。列宁向第二国际标新立异,另插红旗,这是应当的。红旗,横直是要插的。你要不插红旗,资产阶级就要插白旗。与其资产阶级插,不如我们无产阶级插。要敢于插旗子,不让它有空白点。资产阶级插的旗子,我们就要拔掉,要敢插敢拔。

  列宁说过:“先进的亚洲,落后的欧洲”②。这是真理,到现在还是如此,我们先进,西欧落后。

  注②:见列宁《落后的欧洲和先进的亚洲》一文。

  我们蔑视资产阶级、蔑视神仙、蔑视上帝,但是不能蔑视小国、蔑视自己的同志。

  十五年之后,我们变成现代化、工业化、文化高的大强国,可能要翘尾巴。我们不要怕,现在就讲清楚。狗翘尾巴,不一定要打棍子,泼一瓢冷水就行了。我们有时候要浇一浇冷水的。不正当的自信心、庸俗的自信心、虚伪的自信心,那是不允许的。不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谦虚不叫谦虚,真正的谦虚是要合乎实际。比如说,我们见了外国人说,中国现在还是农业国,工业建设刚开始,这就是实际,但外国人说我们谦虚。一般是合乎实际的,也有谦虚低于实际、过分谦虚。一般的是合乎实际。

  这种说法,类似鲁迅对于讽刺的说法。鲁迅说,用精练的或者有些夸张的笔墨写出真实的事物,就叫讽刺。

  范文澜同志最近写的一篇文章,我看了很高兴。这篇文章引了许多事实,证明了厚今薄古是我国的传统,引了司马光,可惜没有引秦始皇。秦始皇主张“以古非今者族”,秦始皇是厚今薄古的专家。当然,我也不赞成引秦始皇。(林彪插话:秦始皇焚书坑儒。)秦始皇算什么?他只坑了四百六十个儒,我们坑了四万六千儒。我们镇反,还没有杀掉反革命的知识分子嘛!我与民主人士辩论过:你骂我们是秦始皇,不对,我们超过了秦始皇一百倍;骂我们是秦始皇、独裁者,我们一贯承认,可惜的是你们说的不够,往往要我们加以补充。(大笑)

  事物总是要走向自己的反面。希腊的辩证法、中世纪的形而上学、文艺复兴,这是否定的否定。中国也是如此。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这是辩证法;封建时代的经学,这是形而上学;现在又叫辩证法。是不是?范文澜同志,你对这些很熟悉。

  我看,十五年后尾巴肯定要翘起来,要出大国沙文主义。出了大国沙文主义也不怕,难道就怕变成大国沙文主义而就不为建设社会主义而奋斗吗?即使将来出现了大国沙文主义,也会走向自己的反面的,有一种正确的东西代替大国沙文主义的。有什么可怕的。社会主义国家,不可能全部的人都变成大国沙文主义。

  列宁的辩证法、斯大林的部分的形而上学、现在的辩证法,也是否定的否定。斯大林不完全是形而上学,他懂得辩证法,但不甚懂得人民群众的创造性,这是客观存在的。设置对立面很重要。对立面是客观存在的。如我们对右派,让他放、让他讲,这是有计划地这样做,目的是要设对立面。整右派以后,有的同志忽视整改,又强调大字报、搞双反,这样设置了对立面。出了一亿张大字报,逼得非改不可。

  设对立面,不是说客观不存在而设置。所谓对立面,是要客观存在的东西才能设置起来。客观不存在的东西,是设置不了的。

  我讲完了,这个题目叫做破除迷信。不要怕教授,也不要怕马克思。

  

  国际上乱子很多,帝国主义内部吵架,世界不太平。法国、阿尔及利亚、拉丁美洲、印尼、黎巴嫩,乱子都出在资本主义世界,但我们都有关系。凡是反帝国主义的东西,都对我们有利。帝国主义内部吵架,他们压迫印尼、黎巴嫩、拉丁美洲,还争夺阿尔及利亚。

  总而言之,有时似乎形势不好,天上有乌云;这种时候我们要有远见,不要被暂时的现象所迷惑,不要被暂时的黑暗所迷惑,以为我们就不好了,就觉得世界不好了,要倒霉了,没那个事!我们过去最不好的那一段是万里长征,前堵后追。军队少了,只剩下一点点;地方小了,党也小了,十个指头剩下了一个。那样的困难都克服了,得到了锻炼。以后机会来了,又发展了,又由一个指头发展到十个指头,一直发展到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取得全国的胜利。

  苏共党史③第一章第一页就讲到由小到大的辩证法,苏共由几个人开始的小组,发展成为苏维埃联邦的大党。他们当时一支枪也没有,而他们的敌人先是沙皇,后来是克伦斯基政府,都是全副武装的。是全副武装强,还是手无寸铁强?你说哪个强?我说手无寸铁的人强。最后是谁战胜谁?

  注③:即《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

  我们党的情况也是一样。一九二一年我党成立,只有几十个人,第一次代表大会到的十二个代表,董老就有你呀!你参加了吧?!参加这次大会的周佛海是个“好同志”(笑声),有个陈公博又是个“好同志”(笑声)。陈独秀没有到会,因为他有威望,选他当总书记。可是他不成材,他不成器。他是伯恩施坦主义,民主革命他干,是激进派;社会主义他不懂,他不懂不断革命,犯了错误。想一想我们党的历史,我们经过了多少困难!有一段万里长征,还有一段三中全会到四中全会。四中全会在上海开,没有几个人了,危急存亡,党在分裂。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也是党在分裂,党经过的分裂,以后又团结。张国焘跑了,党恢复了团结。后来在延安,蒋介石和日本包围我们,将我们分割成十几块根据地——那样困难的局面,到底延安强些还是南京强些?我们强些还是蒋介石强些?现在证明是我们强,不然为什么现在我们能在怀仁堂开会呢?他为什么跑到台湾呢?是谁胜利?

  中国是国际形势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讲到国际形势就要讲中国。举中国例子,就证明劳动人民、被压迫者有生命力。

  现在社会主义有很大的同盟军,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民族独立运动是我们的同盟军。这些地区是帝国主义的后方,在它们后方有我们的同盟军,我们绕到帝国主义后方来了。

  列宁说,先进的亚洲、落后的欧洲。欧洲英、法、意、西德、比利时、葡萄牙都落后了,美国也落后了。你看他们先进我们先进?斯大林懂得这一点。一九四九年六月刘少奇率领我党代表团到苏联,斯大林在宴会上举杯祝贺中国将来要超过苏联,刘少奇同志说:“这杯酒我们不能喝。你是先生嘛,我们是学生,我们赶上你,你又前进了。”斯大林说:“不对。学生不超过先生,那还算什么好学生?一定要喝。”僵了一、二十分钟,最后刘少奇同志还是喝了。先生教了学生,学生赶不上先生就不争气。这说明不仅列宁,连斯大林也看出了先进的东方。师高弟子强。我们不要狂妄,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也不要有自卑感,妄自菲薄。要破除迷信,把自己放到恰当的地位。应当敢想、敢说、敢做,基础是马列主义铁托也敢想、敢说、敢做,但他的基础是帝国主义、资本主义,而不是马列主义。我们的基础是马列主义,因此我们是正确的,所以敢想、敢说、敢做是不会出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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