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植竹: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有好处
我,学历不高,称不上“知识分子’。好在党把我调到地委讲师团当理论教员期间,让我几次到省委党校系统学习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和党史党建三门课程,加上我还抓住讲师团的教员不集体坐班,有利于自学的机会,边工作边学习,学完了大学中文系课程,加上有了一官半职后,我这个大老粗也就染上了一些知识分子气息,自以为比劳动群众“有学问”,有别于工人农民那些“大老粗”了。
在“文革”期间,我这个郴州地区财贸干校教学科的科长,被下放到资兴县农村劳动时,也就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心里很想不通。觉得无论是“劳动锻炼”,还是“劳动改造”,下放的不应该是我这个出身农村,从小就从事过农业劳作;参加工作后,一贯表现不错,即使是在“过苦日子”时期,都是先进工作者的人。
那么,我的思想又是怎样被打通的呢?一句话,我这个干部,是通过下放,与农民搞“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而解决了这个思想问题的。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一个“‘四眼狗’与‘落后分子’打交道的故事”:
下放到农村期间,有一天,我上山去砍柴,遇到本生产队一个被队长称为“落后分子”的年轻社员也在那里砍柴。他比我稍早些时间就砍好了柴,便坐在柴捆上拿眼睛盯着我。
不一会儿,我的柴也砍够了,就把它们收拢在一起,随手从旁边砍了一根小翅毛柴(一种树木名)当“绳子”,再把砍的柴一根根整齐地放在“绳子”上面,手脚麻利地柴捆好。我把翅毛柴尾巴扭成扣眼,将其头插进扣眼里将柴捆紧,再把“绳头”一扭一扭扭成“8”字后插进柴把中的一套熟练动作,都出乎那社员的意外,他不禁惊叫:“啊!没想到你这“四眼狗”(我高度近视,戴了眼镜)还有这一手呀!你过去砍过柴?”
他对我不敬,我也回以不敬:“不是吹牛,我砍柴那会儿,你这‘落后分子’大概还在穿杈裆裤呐。”接着我把自己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我从小就砍过柴、放过牛、挖过土、插过秧等农话的情况,全都向他讲了。
真是“不打不相识”吧,我这个被他称之为“四眼狗”干部,和他被我讥为“落后分子”社员,也就这样拉近了距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于是,我弄请了他这““落后分子”帽子的来由和他骂我“四眼狗”的原因。
原来,捌玖年前他还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与一位驻队干部闹过意见。那位从写校门到机关门的干部,其实不懂农活,却自恃是干部、有文化,以为自己高明。他坚持“禾苖插得越宻赿能增产”的观点,强迫社员按他的“想当然”插秧。而农村出生的他,因耳闻目睹过禾苗插得过宻,结果往往不增反减产的实践,故而反对那干部的意见。于是两人“针尖对麦芒”,争得面红耳赤,还差点动起了手。那干部也就把一顶“落后分子”的帽子扣到了这青年社员的头上,把他当“思想保守落后”的典型进行批判,让他“割掉鼻子都出不得气”(当地土话)。所以,他也就对干部产生了偏见,说“当干部的,就是横蛮不讲理,其实卵都不懂,尽瞎指挥”。他还以偏概全,把所有的干部都看成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连我这个下放干部也被他列入了“乌鸦”之中,自然对我这个本来和他无冤无仇的人也很不友好,骂我“四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