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华:他从梁山来
不了解他的人,或许会认为,一夜之间,他居然成了湖北省襄樊市的新闻人物,真是走运!
熟悉他的人,则知道,这是他顺应改革潮流奋力拼搏的结果。
1989年12月3日上午,湖北省襄樊市郊区区委、区政府,在郊区礼堂举行本年度全区优秀厂长、企业家表彰大会。当区政府领导念到他的名字,他从容地走向主席台,接过优秀厂长、企业家证书时,全场掌声如雷如潮,“美能达”连连“曝光”。
于是乎,市区几家新闻单位闻声而动,关于他的消息、通讯、访问记……挤满了广播、荧屏和报端。
他,姓朱名洪占,这一年,他41岁,襄樊市工业用布厂书记兼厂长,共产党员、转业军人。
他是从梁山来的。
勇闯“黑风口”
没有谁比朱洪占更熟悉梁山的了。打他呀呀学语时,就跟着兄长们在梁山的峰峦、沟涧,戏闹、追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饱览了梁山那“黄鸟翩翩杨柳垂,路绕梁山匹马迟。此地从来可乘兴,留群不住益凄凄”的趣味和“郡国长河绕,川原大野幽。地连尧泰岳,山向禹青州,汶水春帆渡,秦亭晓日悉”的雄风。
然而,对通往虎头峰宋江山寨的咽候一一黑风口,他更是了如指掌,深深地领教了:山梁狭窄,壁陡谷深。加上这里向西与郝山头相接,向北与青龙山毗连,是一个扇面形,不要说西北风,即使北风和西风,也要从此掠过。正像《水浒传》中描述的那样:“无风三尺浪,有风刮掉头。”可见风力之劲。兵荒马乱的年月,这里是土匪出没的地方。
1985年暮春时节。襄樊市工业用布厂悄悄地诞生了。当市郊区领导带着他来选厂址时,大概是巴甫洛夫条件反射的作用,朱洪占想到了家乡的“黑风口”。
说起来并不过分。这里杂草丛生,蚊虫横行,蛇、鼠、野猫、黄鼠狼到处可见。若用“杂草半人高,乱石常绊脚。雨夜被衾湿,终日蛙鼓噪”的诗句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了。社会上的不法分子,经常躲在这里,装猫扮狗,行凶作案。白天,行人宁愿绕道走,也不敢铤而走险,更不用说夜晚了。
尽管当时他们总共才15人,借了3间平房,买了2台缝纫机,开始了创业生涯。但他们七拼八凑,搞了一笔钱,买了一些砖头石块,打算把围墙垒起来。哪知白天砌好的,晚上却被人扒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这不是不法分子干的,就是寻滋闹事的小混混作的恶。朱洪占下了这个结论。
眼下的这个地方,多么像“黑风口”啊!
这只是一个方面。
还有更大的困难。
工厂不论大小,要像个样子。他想。
于是,他把值班员找来,面授了一番机宜。
果然,不出所料,这两方面的因素都有。
天将麻麻亮,一个留着长发的家伙,骑在围墙上大喊大叫:“里面有活人吗?”
工厂值班员小A,闻声从门卫室走出来,有点生气,轻轻的:“小伙儿,说话怎么这样?什么活人,活人的?有什么事就直说。”
那家伙歪着脑袋,不服气地:“咋?你们不是活人?准道是死人?”
“你是哪个单位的?这么没教养!”小A火了。
那家伙故意拉着长腔:“想查户口吗?对不起,请亮出证件!”
这时,朱洪占起了床,正准备洗漱,听到吵闹声,连忙走了过来。
见此情景,他强忍怒气说:“小伙子,请下来,有话慢慢说。”
“我找你们当官的!”那家伙仍骑在墙上就是不下来。
“找当官的有啥事?”朱洪占问。
那家伙反问道:“你是当官的?”
“我是厂长。”那家伙斜挑着眼,看了朱洪占一会儿,大言不惭地说:“既然你是厂长,那我就照实说了,我没钱用了,请给五张大团结花花。”
朱洪占火了,心里骂道:“娘的,大白天敲竹杠,敲到俺头上来了!”
那家伙见朱洪占没有反应,威胁道:“我丑话讲在头里,你们若是不给,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下来说吧。”
这家伙从围墙上下来,大摇大摆地来到厂办公室,当他再次向朱洪占索要钱财时,朱洪占“先礼”:苦口婆心进行劝阻,教育,不成。只好“后兵”了:“你年纪轻轻的,不走正路,专摸黑道,敲诈找错家了吧!”
那家伙毫不示弱,恼羞成怒,骂道:“妈拉个毬,哄老子!”
“好吧!跟俺去取。”
十分明显,朱洪占的这句话的用意是引他就范。
看来那家伙是个新手,竟乖乖地跟着朱洪占走了,没走几步,他想先发制人,给个下马威,操起一根木棒朝朱洪占身上打来。
岂不是笑话!他哪是朱洪占的对手。朱洪占身子一闪,先来了个“老虎擒羊”,把那家伙抓住,又一个“浪子丢球”,只见那家伙四仰八叉地躺在3米之外,爬起来狼狈逃窜了。
拆墙的事并没有就此刹住。相反,死狗、死猫的尸体,时常在厂内出现。显然,这是以那个家伙为首的社会上的一帮子“害群之马”干的。
不能这样长期下去。工厂是社会的一个细胞,要有一个和平的环境,才能生产。找驻地的派出所去,俺要用法律手段,维护企业的合法利益。
朱洪占认真思考后,作出这个决定。
于是,他骑着单车,来到驻地王寨派出所,报告了他们厂目前的境况。
里外结合,上下联动,效果可佳。打那以后,来厂里寻衅滋事的人渐渐地没了。
对此,朱洪占没有乐观。他心里十分清楚,这“黑风口”并没有闯过去,要兴办企业,必须有一定的资金。尽管他们用筹集来的一点资金,用来维修旧油篷布、旧雨篷布再上油活计,可是,光靠修修补补,很难维持下去,必须打出自己的产品。
市郊区领导又找朱洪占谈话。内容无非是鼓励他,咬咬牙,渡过难关。
他理解区领导的心意,也十分体谅他们的难处:市郊区成立时间不长,区属企业处于跃跃欲试阶段,根本谈不上什么经济效益。主要靠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要责备我们为金融战线揭丑。确实如此,不正之风也蔓延到这个战线的各个角落。有关系的,有“脸面”的,无须考证,无须签字盖章,大批资金可以手到擒拿,无息的,低息的……否则,“闭门羹”让你吃个够,“逐客令”让你领教领教。
朱洪占奔波于市区大大小小银行和信贷社之中。有的当面拒绝。
他只好求助于银行贷款。有的说可以研究,有的表示先要到实地考察一下。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付出十倍的努力。不管哪个银行答应到厂看,朱洪占来自派车去接。又办酒席,又搞服务,车前马后,忙个不停,生怕怠慢了这些“财神爷”。
有的吃了,喝了,嘴一抹,离去,十天半月没有回声。朱洪占哭笑不得。
一天,他们又接来一个“财神爷”。席间,这个“财神”说的天花乱坠,什么银行的支柱是企业,企业发展了,我们金融战线上的人脸上也有光。支持兴办企业,是我们份内的事等等。散席后,只因朱洪占没有满足“财神爷”要吃他家养的一条狗的要求,那贷款的事又告吹了。
天无绝人之路。
朱洪占从一位朋友那里了解到,樊西工商银行行长宋克林是个开明人士。一天,他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前来求见。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宋行长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好一个新型金融企业家的形象。大概是朱洪占的诚恳感染了他,当天宋行长带着信贷科长,来到工业用布厂考察,认为建厂可行,并当场拍板:同意贷款5万元。
此时,从未流过眼泪的朱洪占,眼睛潮湿了。他真想喊一句:“宋行长万岁!”
相会“聚义厅”
企业兴旺之本是人才。无论是经济学家,还是当今叫得最响的最时髦的企业家,都持这种观点。
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朱洪占深深懂得:企业之间的竞争,说到底是人才的竞争。有人才,才有技术,企业才能振兴。
这不是鹦鹉学舌。
也不是随声附和。
近些年,新闻界发布的新闻何其多矣!“借鸡下蛋”、“借人发财”
可“鸡”在哪里?人才到何处去寻?虽然,创造和积累的财富都姓“社”,可我们是个小厂,谁愿意来呢?搭上北去的火车,到徐州购买机器设备。路上,朱洪占思绪绵绵,他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烟雾腾腾。每扇车窗都关得死紧。旅客们在混浊的气味中,艰难地寻找空气,走道上挤满了人。上一次厕所得碰痛膝盖。啥苦都能吃的朱洪占,似乎习以为常了,尽管他是“站客”。
列车切割着夜色。窗外的风景不再具有意义。微微晃动的车厢催人昏昏欲睡。可他丝毫没有倦意,继续敞开思绪的大门。
并不是他自卑。的的确确是这么回事:有多大的笼子就养多大的鸟。小庙只能找小和尚。加之目前工厂八字只一撇,牌子是挂出去了,可产品、厂房……还在酝酿之中。即便是老字号,大字头厂子的一号种子,毛遂自荐,亲自登门,朱洪占也不敢点头。在他看来,只能找些离退休的技术老把式。
“实话不瞒你们,我们这个厂刚建,各方面条件很差,技术人才一个也没有,你们能不能帮帮忙推荐个把?”在购买机器设备的当儿,朱洪占向徐州市机械制造厂B厂长谈了自己的要求。
“技术人才倒有的是,不知你们厂有什么优惠待遇。”B厂长直言不讳地说。
“要说厂里有什么优惠待遇,说实在的,我们厂一穷二白,连解决个两地分居,子女就业,也得求爹爹,告奶奶。”朱洪占说话也不敢带水分。
“那,这就没戏了。”B厂长站起来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一般常识。”
B厂长打断了朱洪占的话:“你是说要有一技之长的离退休老工人,是不是?”
这倒是他务实的一着。
朱洪占说:“能不能……”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
B厂长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说:“此人叫孙义伦,工程师,原在上海市第五帆布厂上班,退休。他住在上海市南汇区,具体哪条路哪个弄,我记不清,你可以到那里打听打听。他主要搞帆布工艺,技术上呱呱叫。”
朱洪占求才若渴,当晚,搭乘南去的列车启程了。
翌日一早,从上海火车站下了车,朱洪占直奔上海市第五帆布厂,顺藤摸瓜,敲开了孙义伦的门,说明来意。想不到,孙义伦没提任何附加条件,满口应允,愿意把自己的余热贡献出来。
你心诚,他诚心。没几天,这位在纺织战线上立过大功的,素有上海市第五帆布厂一张技术王牌的孙义伦,跟着朱洪占来到了古城襄樊。
一切特殊,一切优惠。这是朱洪占对孙义伦衣食住行的安排:腾出一间房子,当作孙义伦的办公室和宿舍,买些锅碗瓢勺,让孙义伦开小灶。
孙义伦对徒弟进行的技术培训,朱洪占充分的信赖,绝对的放心。
晨起,暮归。汗水,油污……孙义伦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回答着朱洪占。
小筒棉毛机,只花了20多天就安装完毕;一次试车成功,运转良好;当年创产值39万元,利税5万多元。
“人才是个广义词。就企业来说,各方面人才都有,单打一、清一色的人才,是不会使企业兴旺发展的。”
继孙义伦之后,朱洪占又从湖北五三农场引进一名配料员;从重庆引进一名医生;从襄樊市一家企业引进一名“笔杆子”;从军工厂引进一名幼师。
这是朱洪占的一篇心得体会。人来报到的时候,他得意地笑了:“对于各方面的人才,我不主张守株待兔,我主张主动进攻,也就是说,跳起来,扑上去,抓住你!”
好一个“人才狩猎者!”
在厂区一角,有一间只有4平方米的平房。这就是朱洪占的办公室。别看这个办公室小,厂里的重大间题,都是在这里解决的。就连引进的各类人才,来厂的第一站,就是这个小小办公室。朱洪占不怕别人笑话,摆阔气,拉花架子的事,他压根不愿做。就在各类人才汇集在襄樊市工业用布厂的时候,朱洪占召开了关于办个啥厂子,往何处走的研讨会。各路诸侯把这个办公室挤得严严实实。大家各抒己见,为企业的振兴献计献策。
孙义伦开了头一炮:“我认为,对于新办的厂来说,首要的是要千方百计地搞拳头产品,只有产品过硬,企业才能兴旺。”
接着庄改云发言:“我同意孙师傅的建议。除此之外,我个人意见,我们是个新办的厂子,这好比张白纸,画图想好了再着笔,不能画画涂涂,涂涂画画。”
她欠起身子又说,“比如,搬掉铁交椅,打破大锅饭,强化劳动纪律,引进竞争机制等等,这些一开始就得施行,并坚持到底。”
又有人提议:“要增强企业后劲,不断开发新产品。”
听着大家发自内心的声音,朱洪占激动不已,他看到了企业的希望。那偶尔产生的一丝惆怅,顷刻间,云消雾散了。朱洪占站起来,作总结发言:“我完全同意大家的意见。历史上的宋江,经常在聚义厅里聚会,与梁山好汉们共商除奸反霸良策。我们这个办公室,也可以说是个聚义厅,虽然商讨的内容不同,但做法是一致的,那就是集思广益,开诚布公。
三句话不离乡音、民俗。
他不愧为从梁山来的。
走出“青石峪”
朱洪占驾驭的企业这艘航船起锚了。
然而,形势并不乐观。
第一个困难就是,没钱买原材料。当初樊西工行贷的5万元,他买了机器,建了个简易车间,三下五除二,没了。到银行贷款,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借贷发财”。他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到哪里去借贷呢?蓦地,他想起在军营共同生活5年的一个战友,转业分配在西安棉纺厂当头头,不妨找找看,搞些原料,以解决企业燃眉之急。
于是,朱洪占挤上了北去的列车。战友重逢,朱洪占没有说更多离别话语,开门见山地谈了自己来西安的目的:“我在襄樊办了个小厂,目前架子算搭起来了,就是缺乏资金购买原材料。老战友能不能伸出救援之手,帮我一把。”
用不着说精诚所至,金为石开的词儿。这位战友充分了解朱洪占:性格刚强,有勇有谋,说要干什么事,不干成不罢休。当即拍板满足他的要求。并一再说,还款的事可拖一拖。“瘦骆驼也比胖羊大”。
这是雪里送炭。
正当职工们为原材料发愁的时候,十几吨棉纱运到了厂里。机器运转了。工厂出现了一派生机。
朱洪占顾不上喘口气,与供销人员一道,带着样品寻用户去了。
“企业的上帝是用户”。这是朱洪占挂在嘴边的话。
可是,朱洪占他们北到哈尔滨,西到重庆,南到长沙,东到连云港。“上帝”并不欢迎他们。有的问问厂址,啥性质的,看了看样品,摇了摇头走了。有的甚至连样品都不看,就把话封死了。
最使朱洪占终生不能忘记的是,有家用户,竟怀疑他们是皮包公司,样品是保姆抱的孩子—人家的。说他们是专来骗钱的。
在哈尔滨定货会上,一个用户曾指着朱洪占他们的鼻子,大声吼道:“像这样的产品,全国只有几个厂才能生产,你们小小区办企业,要是能生产出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别掩耳盗铃了!”
这么损人的话,同行人十有捌玖认为,朱洪占会“以牙还牙”的,不料,他淡然一笑,说:“照你这个逻辑,日本是造不出小轿车、电视机、收录机的,因为他是小国。”
那人哑口无言。
朱洪占趁机把产品的性能、用途,一古脑儿说出来,除了谈优点外,,还披露缺点。
这这真够新鲜!
霎时,用户把他围住了,争着订货。
“给我5吨。”
“我先要3吨。”
……
仍有一些用户按兵不动。
朱洪占让步:“我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样吧,你们用了觉得合适,质量可靠,后付款也行。如果发现质量问题,保你们退货,所造成的损失,我们厂负担。”
绝了,爆出个大冷门:订货量大大超过了他们厂年生产能力。
首战告捷,朱洪占并没有陶醉。他十分清楚当今社会已进入信息时代,产品今天有了销路,不能说明明天,更不能说后天,尤其是在同行如林,竞争激烈的时刻,如不开发新产品,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
基于这一点,朱洪占有带着业务人员,奔波于京广、京沪、陇海、焦柳等铁路线上,下两广,去京津,到川陕,赴沪杭,了解市场动态,收集产品信息,。饿了,买碗混汤面,渴了,买碗大碗茶。有时赶不上火车,住不上旅馆,就在候车室里打个盹。
他们来到天津,在朋友家里结识了天津纺织学院的任教授,交谈中意外获得一条信息:国家纺织工业部正研究织袜布改装小筒棉毛布,当时已有10家准备与纺院洽谈业务。
仿佛这是“北极光”,朱洪占看到了企业的美好前景。
怎么办?
朱洪占施展多年积累的外交公关才能,在朋友的帮助下,,终于与天津纺织工学院签订了合作生产小筒棉毛布的合同。
1990年阳春三月的一天,当我们来到襄樊市工业用布厂采访时,竟愣住了:往日那简陋的厂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现代花园式的工厂。机器轰鸣,大地震动。我们感受到一种力的冲击。那是一种新生的、充满生机的力,它正撞击着古城襄樊的沉睡,撞击着传统的、僵硬的、沉滞的意识板块。
笑容可鞠的朱洪占,把我们引到厂会议室。我们欣喜地看到,襄樊市工业用布厂几年来走过的路程。
仅1989年,产值600万,利税35万。
几经曲折,几经磨难,襄樊市工业用布厂,终于渡过了脆弱的新生期,向健壮的成年期迈进。职工队伍日益发展壮大,由15人发展到300多人。职工们尝到了甜头,朱洪占却吃尽了苦头。
自办厂以来,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到车间转一转。晚上12点才回家。5年来,每个星期天,他从来没有休息过。朱洪占说话倒很风趣:“我是梁山人,爱讲梁山话,当年宋江被围在‘青石峪里,难以脱身,我呢,也在‘青石峪’里受过阻。不过,在全体职工的共同努力下,总算走出来了。”
这话一点不假。
确实,他已走出了“青石峪”。
【文/陈延华,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